听着同事讲了一天的灵异传说,转而有其他人猜想,故宫因过多的宫廷争斗遗留下来的建筑,在本该寂静的夜晚一定显得阴森怕人。
是否阴森,我并不在意,本就没打算在夜晚走进故宫,只是听同事一提,到觉得已有两三年未踏足前门与故宫周围的那片土地了,心里的声音说:“去走走吧。趁有月亮,趁还想走”。
于是就这么临时起意。下班后径直转车前往,许是先前留下了稍显冷清的印象。这一次依然觉得,既然黄金周过了,人即使多,也并不一定多的怕人,何况时间已是傍晚。
人总是这样,喜欢用过去的经验衡量现在的事物,却不免会有将以往经验推倒重来的风险。
下了地铁,放弃查好的出口。稀里糊涂跟着通道里的人群慢慢行走,总以为出了车站,该是人群松动的时候,谁知却越来越显的拥挤。到这一刻,才明白。我显然是低估了元宵节故宫夜场这件事情。
放眼望去,毫无秩序可言的前路,人山人海,后退一步,又和前行一样困难。进退维谷之际,看似左前方人群还在小幅度流动,经验又一次跳出来作祟,仿佛在说:“当前后的路都走不通的时候,试试左右,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的确惊喜!缓慢向左前方移动几分钟功夫,就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隔着扰攘的人群看,前方根本和出口毫无关联,一排马路护栏而已。为什么人群流动比其他方向稍快一些,原因很简单。后退的路被障碍堵满,而我也是障碍中的一个。唯有越过护栏,可以得到瞬间轻松。
于是,很多人在“无路可走”下一跃而起,可他们却不知道,路的那边和他们想去的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远。
这时,我已不再想着怎样去寻找捷径,而是转过身乖巧地跟在人潮里挪动着步子。也许,有时候的快,即是慢,而慢,有时候也不一定真的就是慢吧!
站在花坛上的孩子妈妈对已蹦跳到花坛下面的女孩子说:“你不要乱跑,我丢了你,我可以再生一个,你要是丢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在那个瞬间,我听着这话,竟在心中有了些许敬佩。
当然,说敬佩这位妈妈的话,是有违中华上下五千年来一向推崇仁孝的传统的。所以这个词在这里并不是句讨人喜欢的词句,早就听惯了“父母可以为孩子牺牲一切,哪怕是生命”一类的言语,作为一个思想偶尔很古怪的人来说,我只希望每个人能够简单的做自己。而不是为孩子或其他任何人失去自我。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丢失自己很容易,找回却很难。
人群中另一对五十左右的夫妇。父亲盯着前方已经隔了几个人距离的儿子,对着身旁的爱人说:“你看,他怎么一点都不顾及咱俩,自从在这个出口出来,他就一直没回头找过咱俩。”
两组对话的人,像是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可细一想,前面的年轻妈妈真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潇洒吗?当然不是。
很多年前,不怎么争气的身体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妈妈每天按时将饭做好,并玩笑着加以嘱咐:“我把饭做好了,你吃不吃可不关我的事了啊,我的任务完成了。”可又在聊天之余说:“还不如让我得了毛病,可别让我闺女受罪。”我笑:“可别,我生病,你还能照顾我,你替我生病,我可不一定能像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你。”妈妈停顿几秒:“我小时候生病,你姥姥也说还不如她替我生病”。
人总是会有向下看的本领,而上面的父母又是经常被忽略的。
终于走出拥挤的人潮,看着已经无处容身的安保人员站在围墙上的身影越来越远。拿着冷落了很久的手机,拨通电话:“老娘,你们在干嘛?今天十五呢,给你们打个电话。”妈妈回答:“看电视,嗑瓜子呢,外面炮仗响的麻烦死了……你那边不放炮仗挺好的……你现在干嘛呢?哦……逛大街呢,那你逛大街吧,我们看电视了。”
“……”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为何要去打这一通电话,也许,只是因为元宵节。也许,只是觉得在这个时刻就该去做这么件事儿。
人多的地方看起来让人厌烦,索性走去马路对面,城楼看过多遍,附近也走过多遍,近距离和远距离,无非都是距离,并无两样,然而,从前一向不多的路上,又一样挤满了人。
眼前的人们站在他们认为的美景前,疯狂拍着照片,这里曾经也是我的美景,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走近这里的欣喜,只不过美景看的多了,竟也会觉得平常。正如那句:
“旅行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去。”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这又何尝不是因为习惯了一些事物的存在,反而会忽略了事物本身的美好呢?就像身边的朋友与恋人,初见时满心欢喜,谈天说地,恨不能用一辈子许愿,可时间稍久,当初所有集于一身的优点,几乎又被本就存在的缺点推翻。
脑袋里盘旋而起纳兰容若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词,想来真是个美好的词句啊!可又有什么用?“若如初见”也仅仅是种美好的想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