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夜已子时,窗外街上人静车稀。丫头刚洗漱好睡下一会儿,我们也才安心躺下。
刚熄灯,一份热闹从黑夜里穿来。深夜了,是谁家孩子在哭?
农夫幸灾乐祸跳起来,说要听听是哪家孩子哭了。我说他神经病。不过,其实我也好奇,哪家的孩子在哭?
这个小区东门口有幼儿园、小学各一所,北门有初中名校一所,小区大量的房子里住着学生家庭,像我们这样为了就近上这所初中而来租这里房子的人家很多。我丫头曾在作文里把这个小区描述成她们学校的宿舍,"每天早上一个个身着Z外校服的孩子,像彩色的磁石被Z外这块磁铁吸过去,聚在一起学习;晚上,一个个身着Z外校服的孩子,像天女撒下的花朵,散入小区的各个楼栋——那是他们温暖的宿舍"。我们这个楼栋就住着好几个她的校友,每天站在厨房窗口目送她上学,也总能看到那些孩子的身影。虽然互不相识,但是根据校服即可识别他们是校友。
这些孩子都是优秀的孩子。能上这所中学的孩子都是经过选拔来的,他们不仅学习好,兴趣爱好也发展得好。从傍晚的器乐练习声中,可以听出有的孩子钢琴弹得很好,有的孩子古筝弹的很有心得,有的孩子小提琴拉得特别棒……我的丫头则是吹笛子,也不错。
我比较喜欢这个小区的这种学习氛围,通常在傍晚时分,一种乐器发声,其他乐器声会陆续跟进。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不接触,但孩子们似乎是很好的学伴。都是要强的孩子,谁也不甘落后。
但是最近,明显感觉到小区的傍晚安静了,没有任何器乐声了,因为就要期末考试了。这种情况,在期中考试前已经上演过一次。每逢大考,大家都排除一切与考试无关的学习和活动,全部精力压在学校的功课上。今天晚上这前后两栋楼里,坚持练习乐器的大概就我的丫头一个人了。但是讲真,上了初中,练习时间比小学时要少很多,我听得出来她退步了不少。只能说,好歹我们坚持着。
考试迫在眉睫,作业实在是太多了,那些顾不上练琴的孩子应该都在忙作业,忙刷题吧。即便很努力,一刻不停地写作业,也未必是每个孩子都能在23:00前完成。我的丫头之所以能在23:00前完成,是因为我和她爸帮她完成了一份非常耗时的作业——画中国地图,我们解决了所有要画的部分,她只需要标文字就可以交作业。
我们画地图的办法是半影印半画。利用台面玻璃和灯光影印,农夫负责从玻璃下打灯光,我负责在玻璃上画。农夫对我这一奇思妙想的实践,赞叹不已,的确画起来事半功倍。画着画着,农夫拿灯的手累酸,他叹气道:"现在更需要一夫多妻制,我应该娶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英语,一个教地理……"害得我笑颤了,画错一处。
一幅中国地图,已经把我们累够呛,丫头又说请你们帮我包书。一学期都快结束了,哪儿来的书要包?
我滴天啊!是七年级下册的课本!难道要提前上下学期的课了么?我和农夫都很震惊。
总算熬到丫头忙完睡觉了,我们终于可以也躺下了,这时传来别人家的哭声,也怨不得农夫瞬间找到平衡,颇有点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他拉开玻璃窗,哭声听得更响亮了,还听到了男人的吼叫声——听不清内容,但从声音里的情绪看来,应该是爸爸在教训写作业"磨叽"的孩子。
孩子的哭是嚎啕的。我听得有点难过。夜里把孩子弄哭是为人父母极愚蠢的行为。深夜哭了的孩子,可能一夜睡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也容易做恶梦。再说,如果孩子写作业拖得晚了,你把他弄哭,不是要拖到更晚么么?
"你无聊不无聊?"我说。
根本辨不清哭声是从谁家传出。农夫大概也感到无聊,把玻璃窗合上,回来睡觉。
听着高一阵,低一阵的嚎啕大哭声,心里挺不是滋味。是谁让现在的教育这么累,这么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