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真水无香
对于每个人来说，童年的记忆是深刻的 。我时常会回忆童年，尽管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很难有温暖幸福的画面，我的童年是不堪的：从小母爱的缺失，父亲拉扯我们姐弟七人的艰辛，父亲永远处不好亲戚和邻里的关系的尴尬，家里遇到困难时亲戚和邻里的冷漠，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深深的伤害，所以在我心中童年是灰暗的，但我努力找寻童年中最温暖的画面，比如在春天和几个姐姐在野地里挑野菜，采野花，秋天摘食野果；夏天在北兵营外墙树林里捉知了；去几百里外的河溏里摸田螺，还有曾经吃过一顿又香又咸又饱的炖牛鱼。
还记得那是80年代初，普通人家日子都不好过。何况是我们这种孩子多家庭困难的大家庭，平日里没有亲戚朋友帮助，可以说只是勉强度日。每年秋天，大姐都会腌上一缸的芥菜，积上一缸的酸菜，我们平时的饭菜只是窝头酸菜萝卜汤，鱼和肉平时是吃不到的，只有在过年过节才吃得到。记得那是在秋后的一个周末。刚上班不久的大姐和二姐分别拿出自己第一个月工资中1元钱，共2元钱买来当时最便宜最不受欢迎的3寸多长的10斤带皮的牛鱼。满满一盆的牛鱼让我们欢呼雀跃。我们几个在水泵边剥着蓝黑色的鱼皮，然后清洗鱼的内脏，鱼的内脏是油乎乎的很不好洗，费了好大劲，才洗好鱼，鱼头是舍不得扔掉的，然后三姐点着了外屋的大灶，用风葫芦给灶膛吹风。火旺的时候，大姐在大锅里倒了一点油，然后等油热了，放上葱姜蒜、红辣椒煸香，然后放入牛鱼，稍微翻动一下再把事先调好的酱油醋倒入锅内，等到调料的香味漫出来了，再添加清水直到没过牛鱼。盖上盖子，加大火，不一会，屋里屋外就飘出了浓浓的鱼香味，我们姐弟几个馋猫似的守在灶台边，贪婪地嗅着鱼香味…….等到鱼熟了，蒸玉米饼子也熟了。那天的鱼是管够的，我们就着玉米饼子，大口地吃着白嫩的鱼肉，喝着鱼汤，咀嚼着一节节的牛鱼的骨头，呵呵地傻笑着。那天我们吃的忒饱，牛鱼忒香、熬得忒咸，以至于我们姐弟轮流喝了一下午的凉水，直到晚上睡觉前，弟弟还在喊口渴。
后来，我们几个姐妹都参加了工作，弟弟当兵走了，我家的日子好过了，生活富裕了，每天餐桌上都有各种的鱼和各种的肉，再后来我们也先后有了小家庭，各自过着 自己幸福的生活直至今日。
上月，女儿参加工作，挣到第一个月工资，她知道我爱吃牛鱼，跑了好远特意为我买来两条近一尺的牛鱼，牛鱼没有皮没有头，很新鲜，我简单清洗了一下，稍微撒了一点面粉，把油烧热，接着把牛鱼放进锅里，炸的两面金黄，然后用锅里的底油把葱姜蒜花椒大料炸香。放入牛鱼，然后倒入我事先调好的酱油醋，一股醋香就漫出来，等到调料入味了，再倒入清水没过牛鱼，开大火直到锅开了，然后再改中火，慢慢炖着牛鱼，不一会，厨房里就飘出浓浓的鱼香味，我贪婪地嗅着这熟悉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又回到童年……
牛鱼端上桌，女儿为我夹了一大块鱼肉，我细细品味着，鱼很鲜，炖的很透，咸淡刚刚好，我吃的也很顺口。但就是没有记忆中那么香甜，我知道我怀念的是童年的味道，那种滋味是永远不会再有了，如同我永远回不去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