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高岭,一座隐匿于天地间的神秘之地,那海拔505.3米的高山之巅,一座蓄水池静静伫立,宛如大地的眼眸,凝视着这片古老而又充满故事的土地。
婆婆家位于都安县高岭镇加廷村弄北屯,这个屯承载着岁月的厚重。“屯”之一字,于《说文解字》中释义为“艰难”,恰似那破土而出的草芽,艰难地穿透大地的怀抱,努力向着光明生长。
甲骨文中的“屯”,宛如一颗孕育希望的种子,嫩茎初露,细根深扎,仿佛在诉说着生命起始的不易。
金文传承其形,只是线条更加粗壮,像是历史留下的深刻烙印;篆文则有了较大变化,“屮”贯穿“一”,“一”代表大地,展现出草木初生时那卷曲包裹的模样,也蕴含着卷曲、包裹、聚集的丰富含义。
“屯”,作为“春”的本字,在甲骨文的卜辞中常常替代“春”出现,后来又引申出聚集、驻守之意。
汉代,曹操及其麾下的枣祗、韩浩等人推行的“屯田制”,将荒芜的无主农田收归国有,招募流民以军队编制耕作,国家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收获的粮食按比例分成。这一制度,不仅解决了战乱时期的粮食短缺问题,更让流民得以安定,使生产逐渐恢复。
随后,“屯”发展成为农民集体耕种官田或垦荒的地方,被称为“民屯”。时至今日,在东北地区,“屯”是农村最基层的小型聚居村落,如“三里屯”“何家屯”,它如同南部的“堡”、关内的“庄”“村”“寨”一般,作为农民生活的聚落体,如今被官方称作自然村。
婆婆家的弄北屯,恰似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大碗,仅有四户人家散落于碗底。这里,曾是祖先为躲避战乱而选择的落脚之地,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其间,连接着外界的繁华与喧嚣。
可惜,这片土地上缺少生命之源——水,使得人们只能种植玉米和豆类,无法享受水稻带来的富足。正因如此,爷爷的大哥和四弟远迁至宜州。
宜州,那是壮族歌仙刘三姐的故乡,同样隶属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河池市,它地处广西中部偏北,周边与柳城、柳江、罗城、忻城、都安、金城江、环江等地接壤。在那里,他们扎根生长,壮话与桂柳话交织成独特的生活旋律。网络的兴起,让宜州与高岭弄北的兄弟姐妹通过微信家族群紧密相连。
在政府的关怀之下,水泥路从高岭一路延伸至弄北屯的家门口,为这片土地带来了新的生机。海拔较高处,五个蓄水池拔地而起,一家一户一个,还有一个更大的公用蓄水池,宛如守护这片土地的卫士。
然而,去年开始,连续数月的干旱,让这片土地陷入了困境。婆婆忧心忡忡地说,若再不下雨,不仅玉米无法播种,就连生活用水都将成为奢望。
弄北屯,仿佛又回到了“屯”字的本义——艰难。
前年春节回乡,我们曾爬上后山,探寻那传说中有“山泉”的洞口,可眼前的景象却令人心酸,那细细的水流,宛如一根纤细的针,即便接上了水管,若无大雨降临,也只是杯水车薪。
昨日,我们踏上了攀登之旅,目标是距离家两三百米的一座大山。从海拔357.7米的山脚起步,一步步向上攀登。
在海拔372米的拐弯处,我们惊喜地发现有水管蜿蜒而上,会哥凑近查看后,兴奋地说:“有水在滴,是山水!”
沿着山路绕了四五个弯,一座蓄水池映入眼帘,旁边新修的楼梯直通山上,楼梯还设有护栏。会哥带着我和儿子拾级而上,楼梯依山而建,各级台阶高度不一,但全程都有护栏相伴。我身形微胖,爬得气喘吁吁,心中却不禁对都安人民的智慧与勤劳赞叹不已。从路边遗弃的一根水泥护栏便可看出,其材质厚重,工人将其运送并安装在此,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
当我们终于登上海拔505.3米的高处时,一个巨大的圆形蓄水池出现在眼前,水管横跨在水池顶上。蓄水池建在边缘处,人无法走过蓄水池的另一边。
水,究竟从何而来?这个问题如同谜团,萦绕在我们心间。我们渴望知晓答案,更期盼着弄北屯的用水难题能够早日解决,让这片土地重焕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