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5日16:24】
“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丢下借方颜用的自行车任其倒在地上,葉路行攥紧了拳头,用着他可以做到的最快速度冲向人群。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愤怒过…从来都没有。
他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马上有几个让开路,葉路行随手将他们打到一边,冲到差点被扒开衣服的女孩身旁。她抱着双腿蹲在角落里,头发很是凌乱,眼角有些许红肿。
“稚雪!”惊魂未定,他差点又在恍惚间错过重要的东西给自己留下遗憾。还好这次赶上了…她还没有被……不,都已经被打成了这副模样,我又到底赶上了什么?
葉路行脱下外套披在此刻穿衣单薄的稚雪身上,“特娘的谁敢碰她?!”
还在包围着的人没有一个敢轻举上前,但也没有散去。有如随时准备捕食的猛兽,正朝着这里……瞪着那对对凶悍的双眸。
“没事的…”
葉路行循声转过头来,稚雪那不停发抖的手捧起了那本残破不堪的作业本,依旧无暇的微笑在她温柔的面容下显现,“它已经拿到了哦,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等我一起回家吧……”
——没有必要站在你的面前吗?
重新抬头环视一周,围着的人有十几个,似乎是提前知道稚雪的行程刻意约好一起来的。
他胆怯了。他的双腿开始发颤,他明白他的每个举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这无疑是露出了自己的胆小。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这双腿停止颤动。
站在女孩子面前还害怕,就你还逞什么英雄?
视野中有个男孩向自己走过来。
他闭上眼睛,他感到脸上的皮肤狠狠怼在牙齿上的重量甚至使得两排牙都在摩擦颤抖。霎时间,脑袋晕乎乎的,他几乎就要倒在地上。
才挨一拳就不行了吗?
葉路行缓缓稳住身子,咳嗽两声再度张开双手,准备迎接下一拳。
这次是个猛踢,他感觉自己的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几乎就如同要搅合他的内脏一般。然后是对着肩膀,他整个人狠狠被摔在了地上,脸和地面紧密贴合,鼻子传来酸痛感。
几乎是玩笑一般,所有人同时停止了攻击,只是在等待这个青年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再把他打翻到地上,即使是这样循环往复的等待。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痛苦很快就蔓延到全身,越是反抗他们越是猖狂,他能在现实与恐惧的意识之间寻找到自己身后的女孩的哭泣声,她反复的念着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葉路行…葉路行…”
似乎是没了兴致,有个男孩绕过倒地不起的葉路行,走向正在抽泣的女孩。
葉路行看到那只脚从自己的身边踏过,他拼尽全力再次从地上站起,但却没有做出迎战的姿势。他沉思片刻,转而扑向稚雪,用自己的身躯包裹她的全身。
小小的身体被拥入怀中,他能够听到在急促下紧紧贴着自己胸口的她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她不断地用头磨蹭着自己胸口处的衬衫,这种心脏传来的软绵绵的感觉很舒服…
但是痛感又从自己的后背处绽开,葉路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吟。接着迎来的还是拳拳脚脚,听不见那群人在私笑什么,只是全身都很疼,疼到不得了。
“求求你们…”稚雪这次喊得很大声,嘶哑、颤抖、悲伤、心痛,好像有无数种情感在少女的心中交织,化为一声穿透灵魂的悲鸣……
“我求求你们…别再打他了……别伤害他……”
他们的动作没有停止,他们的笑声更加狂妄。他们似乎开心起来了,他们想要的大概正是这样的哭喊。如果满足了他们稚雪就不会受到欺负了吗?
葉路行将怀中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些。而女孩也将手伸到他的后背上,仿佛试图在着用自己的手来尽可能地抵挡葉路行部分的痛苦。
她抚平他背后被踢得有些褶皱的衬衫,泪水不断从脸颊两旁落下。在她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哀伤与心疼,她很想要让葉路行松开双臂。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稚雪感受着青年的体温,她感觉这次被欺负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只是在她的胸口,如同刀绞般地……他的每声沉闷的呻吟都会令她更加疼痛……
——命运是不公平的,我们要反抗命运。
葉路行没有再去理会自己身上各处传来的痛苦,转而微笑着摸着稚雪的头,帮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她梳理着零散的头发。
稚雪抚摸着他的后背的手也被踹了一脚,她不知为何的……会觉得这样更加好受。
“反正跑也跑不掉了…”领头的男孩拿起刀具,在微笑的青年的脸上一点点划开道深刻的口子,鲜血落在怀中的女孩的鼻尖,是如此的温暖。
稚雪抬起袖口为葉路行擦去脸上的血迹,慢慢翻上他的身体。
听到警车的鸣笛声,那些孩子四处慌乱着逃跑,却也再也逃不掉了。所有他们曾犯下的罪恶都会将他们尽数收割,因为罪证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警察到来时也只能看到,浑身是伤的少女将嘴贴在因为疲惫而睡着的青年的额头上,献出了一个带着奇怪感情的浅浅的吻……
家暴和校园霸凌,那个流浪在街头的女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所,令她安心的从来都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住在屋子里整天找着各式各样的理由忙碌着的青年。
——这便是流浪猫与草履虫的故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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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日19:12】
两人的身上传来的“游戏开始”的声音并没有吸引两人太多的注意力,葉路行仅仅不过是在看着穿着自己为她买的衣服连续那么多天的稚雪,他有一种奇特的情感涌上心头。
那只是一时兴起的保护欲罢了。葉路行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并且打算以后也一直都这么认为着,恋爱与善良不属于自己,关爱与陪伴不属于自己……
从来都是,自己的身上容不得一点美好。
有颗流星一闪而过,女孩揪着青年的衣袖,继续行走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