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着雨也已经入了冬,北方的这个时候寒气逼人,幸好屋里有暖气,出门的体感就是两重天了。
吃了午饭,我送女儿去学校。楼下的复式楼闲置着,被人租了去做民办的幼儿园。雨下的很密实,还夹杂着小雪粒,路滑索性自行车都不骑了。
出了单元门,瞥见幼儿园门口怯生生站了个小姑娘,朝我们这边望了望,潜意识里觉得她有话要说,看她没开口,又怕这冷天在外面耽搁太久给女儿冻透了,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学校去了。
送到路口处,我就不能往里走了,怕路上滑倒,我就站在原地目光跟着女儿的背景进去,然后往回家赶。
半路上,又琢磨着这天坏气,索性把晚上的菜买了不折腾下楼了,就拐进超市去买东西。
到楼下正准备开门,眼睛的余光里又扫到幼儿园门口的身影——还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她老老实实站在雨里,没带雨具……,我脑子突然跟处了电似的一片空白。
怒气冲冲地就返回去问小姑娘“孩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上学啊!”她说话有些不太顺溜,不知道是天生的结巴还是被我的气势给吓着了,但开口的每个音符里都带着朴实。
“那怎么不进去呢?谁送你来的?人呢?”照刚才我稍微缓和了一点点,小姑娘的话让我感到有些暖意。
“我妈妈送到我那里就走了!”她这么说我好像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中年女人骑电动车栽她到了楼的西侧,跟她说再见,应该没停留就直接把车骑走了。送女儿下楼之前往窗外看了下雨势,这会儿才觉得她已经站这儿这么久了。
我把伞往她头上靠了靠“你按门铃进去啊!”
“这个点儿,小朋友们都在睡觉,我怕把他们吵醒了。”她断断续续的把每个字斟酌着讲出来。
我的心被揪住了,很坚定的跟她说 “按门铃!”
她还是犹豫着,我提高了声音又重复道“按门铃!”
正当我打算伸手替她做决定的时候,她慢慢地举起手,轻轻地放到门上按下按钮。我陪她在门口等着,里面似乎没有回应,三分钟后,“再按一下!”我又一次下命令,声音不大,却不再允许她质疑。她又按了一下,过了半分钟才看到窗户上的帘子被掀开一角,那是老师在张望。
确定有人注意到我们,就在门口陪她站着,直到老师披着羽绒服出来领她进去。我恨恨地对老说说着“带她进去喝点儿热水,在这儿等半个多小时了,看看别冻坏了!”转身离开了。后边有个声音传来,貌似在解释她也不知道,家长也没打电话之类的。
一边上楼我就开始问自己,在这样一个社会里,这种与生俱来的善良该如何独处,她还那么小,被这种思想浇灌着。
也许,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女儿的影子。“善良”这个事儿从来也不错的,只是单纯的善良,一味地替别人想在这个社会得有多少委屈等着你呢?又有谁会为你的善良买单呢?
自从从原来的房子里搬出来住,家里就只有我和女儿住,孤单也好,难过也好,女儿都用她特有的方式支持着我。我也能觉察到她的孤独和渴望。
闲下来带女儿出门,她总会找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一起玩儿,她像个大姐姐处处替小朋友想着照顾他们。以至于回家的时候总有小朋友跟着她喊“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