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人被医死了医生就该负责任,死在父亲的手上父亲就该以命抵命。
然而就在这时候,这群嚣张而虎视眈眈的恶棍背后,便是“嘭”的一声巨响,将包括墨清弦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医院门口不远处,一群人竟把这些混混儿来时搭的车给崩得好似经历一场灭世浩劫一般,毁得不成样子。
小混混儿个个性格都是飞扬跋扈,当着自己的面儿砸自己车子,这群人的火气顿时蹿上来了,叫嚣着便一股脑地扑了出去。
“砰!砰!砰!”
墨清弦在屋里只听得这三声响声,那屋子外面霎时没了声响。
半分钟之后,在几个西装革履的大汉护卫之下,一个如同墨清弦这般年岁的小姑娘优哉游哉地踱了进来,这个姑娘有着一头黑色长发,束成两辫搭在两侧,清丽的容貌中带着些许冷漠,四处打量着这在她映衬之下黯然失色的小诊所。一把似乎并不是玩具的手枪在她的手指上有条不紊地旋转着。
“现在没事儿了。”她说,“我叫夏语遥,嗯,就是‘那个’夏语遥。”
“‘那个’夏语遥。”墨清弦意识到,就是那个令言和父母双双毙命的夏家,他家的长女,夏语遥。
“那种杂碎,呵。”夏语遥轻蔑道,随即她便把她的目光转向了墨清弦:“那边那个小姑娘,我看你和我年纪相仿,不如交个朋友,嗯?”
墨清弦当然知道眼前这是什么人物,即便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也不敢拒绝“交”这个朋友。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墨清弦在和夏语遥的接触之后,才渐渐了解,这个黑道翘楚的长女并不如她的地位那样遥不可及,她也才终于明白,夏语遥看上的是墨清弦父亲的医术,为了以后能够以墨家的手救下某人,才“恰好”救了墨清弦家。
夏语遥始终没说过“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是墨清弦觉得这是夏语遥布下的一盘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夏语遥也曾三番五次地警告墨清弦,不准许她将这些事情说出去。而墨清弦自然不会——她知道,一旦她把这件事透露给了言和,那个一心复仇的家伙定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一些让谁都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不久后,夏语遥急冲冲的带了一个病重至昏迷的女孩前来,平时处变不惊的夏语遥居然会这么的焦急,墨清弦也是第一次见到。
病榻之前,夏语遥就坐在这女孩儿的枕边,一会儿用手指打理着她的刘海,一会儿又用手巾擦拭她沉睡着的脸颊,眼睛片刻未曾离开过她。
墨清弦站在这病榻的后面,看着夏语遥的一举一动,心中只觉得眼前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她是你朋友?”墨清弦问道。
“想知道?”夏语遥看都没看墨清弦一眼,“那在这儿坐吧。”
“她是我的……我的仇人,对抗我家的失败者,我的奴隶、玩具,以及……我最在意、最亏欠的人。”夏语遥说着这些话,眼神开始涣散起来,仿佛陷入了繁复的回忆之中,“她叫心华。十多年前,我们两家之间曾为了独霸一方,而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对决。你应该有所耳闻吧,从你的朋友那里。”
当然,墨清弦当然知道。在那不久,言和的父母便陨命于夏家之手。
“那个失败的家族被屠戮殆尽,仅剩下一个女孩儿……”夏语遥说着,用指尖划过心华的鬓角,脸上满是她从未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过的怜爱,“我曾经跟着我的家庭屠戮了一个又一个家庭,但是我毫无感觉。直到我看到了她,我和她四目相对,看着那双透澈之外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眼眸,我似乎读出了恐惧…绝望…愤怒……我终于开始审视自己过去的过去,也才终于醒悟到自己曾经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决定救她。就算我知道我仅仅救下了她并不能弥补我曾经犯下的罪行,但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要救她。但是我家是决不允许收留一个敌人的孩子,他们说,这是‘养虎为患’。于是我只能以‘当做玩具’的理由把她带到了我的家中。”
“那她知道吗?”墨清弦问道。她猜夏语遥为心华做了那么多,或许会得到一些回应。
然而夏语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