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253】数胜必亡。2024-04-16

6、

南汉皇宫出现一条白龙;汉主刘岩改年号为白龙,更名刘龚。

长和骠信郑旻派布燮郑昭淳求婚于汉,汉主刘龚把女儿增城公主嫁给他。长和就是唐朝的南诏。

7、

成德节度使李嗣源入朝。

8、

闰十二月一日,孟知祥抵达洛阳,皇帝对他宠待非常优厚。

9、

皇帝因军储不足,与群臣谋议,豆卢革以下都束手无策。吏部尚书李琪上疏,认为:“古人量入为出,先计算农业收成,再觉得征发多少军队,所以虽有水旱之灾而无匮乏之忧。近代向农民征税以养兵,没有农民富足给而军队供应不足,或者农民贫困而军队丰饱的现象。如今就算我们不能减免农民租税,只要能废除折纳、纽配两项法规,农民也可以稍微得到休养生息。”皇帝即刻敕令有司按李琪说的办,但是最终竟没有执行。

华杉曰:

折纳是指按钱折价交纳粟帛为折纳,但是折价多少,官府说了算,所以往往对农民不公平,况且农民本来没有钱,以土产实物缴税才算合理。纽配也称科配,是指赋役正项再加征附加项目。

李存勖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数胜必亡”的古训,“数胜则主骄,数战则民疲,以骄主率疲民,焉能不亡?”先灭了后梁,再灭了前蜀,李存勖俨然已经是真命天子,骄傲不可一世;而事实上了,整个国家都已经掏空了,百姓到了生存的极限,随时都可能崩溃。

10、

闰十二月九日,皇帝下诏,前蜀所任命的官员四品以上的,降职使用,五品以下没有才能和门地的,全部放归田里;对率先起义投降及有功的,委托郭崇韬根据事迹奖励委任。又赐诏给王宗衍,其大略说:“朕一定会给你封地,必定不会把你逼上绝路。日月星辰在上,一言不欺。”

华杉曰:

事实上王宗衍在送往洛阳途中就被李存勖下令杀掉了,日月星辰在上,不是一言不欺,而是每一个字都是欺骗。这些话无所谓真假,他做出承诺的时候,并非存心骗你,当时或许也是真心的,但是只代表他当时的心情和需要,和他以后会怎么做没有任何关系,他之后也根本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更不会受自己说过的话束缚。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你不需要判断他是真是假,反正你都不要信就是了。

11、

闰十二月十二日,彰武、保大节度使兼史书令高万兴去世,任命他的儿子、保大留后高允韬为彰武留后。

12、

皇帝因为军储不充,想要去汴州,谏官上言:“不如节俭以足用,自古没有就食天子(强者有搬运之能,弱者有就食之策。就食,就是哪有食物就去哪里)。如今杨氏未灭,不宜示以虚实。”皇帝于是打消念头。

13、

闰十二月二十三日,立皇弟李存美为邕王,李存霸为永王,李存礼为薛王,李存渥为申王,李存又为睦王,李存确为通王,李存纪为雅王。

14、

郭崇韬一向厌恶宦官,曾经对魏王李继岌密言说:“大王他日得天下,骟过的马也不可乘,何况任用宦官!应该将他们全部铲除,专用士人。”吕知柔在一旁窃听,听到了,由此宦官们都切齿痛恨。当时成都虽已拿下,而蜀中盗贼群起,布满山林。郭崇韬担心大军离去之后,更为后患,命任圜、张筠分道招讨,所以逗留下来,没有马上回京。皇帝派宦官向延嗣催促,郭崇韬没有出郊迎接,见面之时,礼节又倨傲,向延嗣怒。李从袭对向延嗣说:“魏王是太子;主上身体健康,而郭公专权如此。郭廷诲拥徒出入,每日与军中饶将、蜀土豪杰狎饮,指天画地,最近听说他建议父亲上表任命自己为蜀帅;又说什么‘蜀地富饶,大人应该为自己打算。’如今诸军将校都是郭氏之党,魏王寄身于虎狼之口,一旦有变,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尸骨葬在哪里。”然后相向垂泪。

向延嗣回去之后,详细报告刘皇后。皇后泣诉于皇帝,请早救李继岌,否则回被郭崇韬杀死。之前皇帝听闻蜀人请郭崇韬为帅,已经不平,至此听到向延嗣的话,不能不怀疑。皇帝翻阅蜀府库账簿,说:“人言蜀中珍货无算,为何这么少呢?”向延嗣说:“臣听说,蜀破之时,其珍货都落入郭崇韬父子之手,郭崇韬有金万两,银四十万两,钱一百万缗,名马一千匹,其他财物价值与此相当,郭廷诲所取得的,又在他之外;所以朝廷所得不多。”皇帝于是怒形于色。等到孟知祥将行,皇帝对他说:“听闻郭崇韬有异志,卿到了之后,为朕诛杀他。”孟知祥说:“郭崇韬是国家勋旧,不至于此。等臣到蜀观察,如果他并无二心,遣送他回来就是了。”皇帝批准。

闰十二月二十四日,孟知祥从洛阳出发。皇帝寻即又派衣甲库使马彦珪飞驰到成都,观察郭崇韬去就,如果奉诏班师则已,如有拖延跋扈之状,则与李继岌商量决定。马彦珪见皇后,说:“臣见向延嗣说蜀中形势忧在朝夕,如今皇上当断不断,成败之机,间不容发,岂能缓急禀命于三千里之外吗!”皇后又去找皇帝,皇帝说:“传闻之言,未知虚实,岂可骤然果决?”皇后得不到皇帝诏令,退下,自己写皇后教令给李继岌,令他杀郭崇韬。孟知祥走到石壕,马彦珪夜里叩门宣诏,催促孟知祥迅速到差,孟知祥私底下叹息说:“乱将作矣!”于是昼夜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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