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曾有过在医院工作的经历,不论是顺产还是剖腹产的疼痛都见怪不怪。再加上我本身就是属于疼痛阈值很好的那一类,不管是哪种方式感觉自己都还是有十足的底气从容面对。
相比之下对生产的恐惧,我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初次和宝宝的见面,期待他第一声哇哇大哭,期待可以满眼幸福的看着他长大,期待终于如释重负。
惊喜总是换着方式来光顾我,那天晚上和平常一样洗洗睡了。凌晨一点多,一股热流让我从熟睡中尴尬的醒来,以为是自己小便失禁,准备起身去厕所。肚子太大,我要和很吃力的才能坐起来,由于姿势的转变,屁股底下猛的流的更多,完全不受控制。我马上意识到是羊水破了!
当时也是大意,那时候还在几十公里之外的老家,那几天总想着第二天就回家安心待产,结果还是发作在意料之外了。我清楚羊水先破的危险,必须立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于是赶紧躺下屁股撅高,然后叫醒旁边的老公,让他马上收拾东西送我去医院。
我老公当时迷迷糊糊的,听到我说羊水破了,立马睡意全无,叫来了婆婆,山里的夜晚特别冷,当时披着大棉袄,用最快的速度下床,下楼,上车。水往低处流的常识还是懂一点,所以上车之后,就让我老公把座位靠背调到最低,还在屁股下面硬塞了一个枕头使我整个人呈倒倾斜的姿势。老公开车,一家人急急忙忙在黑暗里赶往医院。
当时除了羊水时不时的往下漏之外,唯一的感觉就是抖,抖得整个人直哆嗦,并不是因为太紧张,而是因为太冷了,车内温度升起来之后,整个人也慢慢平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近乎于屏气凝神了,深怕一不小心羊水又漏出来了。
心里悄悄的跟肚子里小家伙说:“宝宝,乖乖的,乖乖的,我们快见面了哦!”大概这个点宝宝也正睡得香,只是偶尔在肚子了翻腾一下,这种正常频率的蠕动也让我没有过于的担心。我只负责把心情平定下来,好好的享受这最后合体的一小段时间。
在由于半夜路上也没车,老公开的速度也比较快,在昏黄的路灯映衬下,我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大概走到一半都时候,下腹部开始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大概是阵痛,于是便对婆婆说,这感觉估计到医院就差不多要准备生了。结果我婆婆说,你以为生孩子那么快哦,你这点痛估计都得等到天亮以后了。看来经验还是得来自于实践。一路上,注意力全部在隐隐的阵痛感,和时不时涌出来的羊水,还有偶尔踢我一脚的胎动上,我竟然连晕车也忘记了。要知道自我怀宝宝以来,我是上车就开始猛晕的人。
高速路两旁的行道树,在凌晨的寂静下显得黑郁郁的,在灯光的折射下,影子张牙舞爪的映到车上,又被前驶的速度狠狠甩开。我侧头看了一眼老公,一脸紧张,好像赶着生孩子的人是他。我告诉他我没事,让他安心开车就行。他点点头回应到,他在身边,心里莫名地多了一股坚持的力量。然后又继续一动也不敢动的感受小腹的隐隐阵痛,以倒倾斜的姿势憋屈的坚持到了医院。下车之后,我整个人是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脚上拖沓着一双毛拖鞋。整个形象简直就是狼狈不堪。
由于是半夜,通明的医院里静悄悄的,我们坐电梯直奔产科,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到了护士站,夜班护士大概只有一个,正在病房忙着巡视,看见有人来了,便隔空询问起情况,我向她隔空复诉起当时的情形,她尽然漫不经心的回应到:“你到隔壁房间的床上躺下,我马上来。”我便无奈的按要求走到隔壁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护士走了进来,拿了一个胎心监测器,绑在我的肚子上,肚子里的心跳马上:“噗通,噗通”的被扩了出来,心里马上就踏实了起来。
接着就是一系列常规的检查,结果是宫口没开,羊水粪染,脐带绕颈三圈。好在当时宝宝情况倒是没什么,所以只能按医嘱监测胎心,绝对卧床等待。老公匆匆的办好了住院,护士安排好床位。情况平稳,没什么问题,便让婆婆先回家,因为我家离医院没多远,顺便早上还没带早餐过来。
隐隐的阵痛还是时不时的刺激我两下,但是都在承受范围之内。老公心疼的看着我,让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他能做的也只有言语上的关心和心灵上的鼓励,其他的只有我自己捱过去。其实疼痛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宝宝没事,多疼都不怕,管他羊水脐带,大不了剖。胎心监测器一直:“噗通噗通”的我耳边想起,听着这个声音,让我无比安静。
等待总是漫长,为了打发时间,我还玩了几把无聊时小游戏。不知道过了多久,阵痛突然来得特别猛烈,游戏也玩不下去了,马上让老公去叫医生过来,医生来了之后测了宫口,才一点点。便说还早着呢,只要胎心正常至少都在明早以后了。
才一点点就这么痛,据说是伴随宫口的扩张,阵痛就越剧烈。虽然有点点胆怯了,但是想到宫口开了,宝宝才能出来,心里便想着,比刚刚的痛感再痛一点点没关系,我还没承受,于是我开始期待更剧烈的疼痛,忍着痛继续等下去。
然而事总不随人愿,虽然阵痛还是频繁,但是再也没有比之前那次更强烈。老公在一旁满眼通红的心疼着我,而我内心却还在祈祷疼痛来得更猛烈些。
一直到了早上七点多,婆婆和我妈一同送早餐过来。我还是继续一动也不敢动的躺在床上。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肚子也是真的饿了,趁羊水不注意的时候,勉强撑起身体来,虽然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但是相比刚来医院的那种猛烈要好得多。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餐,趁我喝最后一口粥的同时,医生来到病房查看情况。宫口依旧尴尬的不大不小,疼痛也不温不火。继续等下去也没有必要了,医生便安排了手术,虽然也在意料之外,但是整个人还是感觉一下子被一团乌云笼罩。
于是最后一口粥也就被端走了。我们开始按医生的要求收拾宝宝衣物,做好手术准备,等待手术室通知。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在护士的陪同下,我若无其事的走向手术室,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宝宝了,一路上甚至还有点激动。来到手术室,开门,关门。门外等待,门里未知。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支撑我的那股力量和对疼痛的防御作用也与家人一起被隔绝在了厚重的大门之外。紧张和害怕立马袭来,虽然手术室里开着空调,但我还是感觉四处冷冰冰的,身体随之哆嗦起来,胆胆怯怯地跟在护士的身后。
想起肚子里的宝宝正与我一同经历着这一切,心里便多了一份面对未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