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菜的味道不错,咸甜适中,尤其那碗猪肘子,炖的很烂,配着一碗香喷喷的米饭,一碗饭下肚林淼有些眼馋上了李梦依的拉面,也叫上了一碗,四川妹子哗的一下将桌上的一罐辣椒倒下半罐,叶毅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老刘有些鼻炎,辣椒的味道刺激着他打了几个喷嚏,扯过两张餐纸背对三人擤鼻涕。

  林淼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老刘笑了笑,随后就埋头对付那碗满是红光的拉面,小姑娘脸有些圆,嘴角笑起来挂着两个梨窝,不知道是面里辣椒多了些还是餐厅人多太热,林淼两边的脸颊红的如熟透的番茄,左手边的李梦依人瞧着瘦瘦的,两碗拉面配着炸虾硬是下了肚,轻轻打了个饱嗝,又拿起筷子夹起青翠的萝卜和沾有芝麻细盐的花生轻轻嚼着,桌前还有一杯白酒就着。     

  叶毅和老刘对视了一眼,眼前的高挑女人颇有些女武松的架势,两人举起酒杯与李梦依敬酒,后者粲然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老刘有点懵,五十多度的白酒怎么和白开水一般,鬼使神差的也学着一饮而尽,果不其然烈酒刺嗓,老刘为了不丢脸,死死忍住,脸憋成猪肝色,缓了好久才过劲。叶毅有些傻眼,心里暗骂老刘,你个王八蛋喝这么猛干啥,装英雄别拉上我啊。

  李梦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吃着萝卜,眼睛却一直盯着叶毅右手拿着的那杯酒,好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叶毅吸了口气,将白酒缓缓喝进肚子后装模作样的夹起了食物,下筷子的速度自然而然快了不少,一筷子青菜,一勺子蟹黄豆腐往嘴里送。隔这闹呢,这么一杯白酒下去嘴巴心口如火灼烧,不多吃点怎么压的住。

  “组长,我也敬你一杯。”林淼拿着杯子起身,作笑脸腼腆状,叶毅一看,嘴巴抽抽,心里的话忍不住都要喊出来了,好家伙你们早串通好的吧,还有,林淼敬酒你拿椰汁是几个意思,老刘你个混蛋倒的酒再多些?李梦依捂着嘴偷笑,一行四人气氛逐渐融洽。

  酒足饭饱之后开始谈论正事,四人寻了处人较少的僻静地儿,点上了一壶茶解解油腻。如何挖掘和发展客户是叶毅和老刘的事,李梦依技术部出身对公司的产品提供技术支持和介绍分析,林淼实习半年算是团队吉祥物加半个会计,证书还没考下来,说到这里小姑娘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脸蛋再次烧了起来。老刘却琢磨出些味道,按公司对外招人的严格要求,林淼的能力显然不符合要求,如此看来十有八九是上头关系硬了,叶毅也察觉了可并不排斥和看低关系户,当然也不会无聊到去巴结,就当个漂亮小姑娘看待,更多的问题和建议都丢给了李梦依,李梦依看着年轻,虽说是技术部出身谈吐却十分自然,看待问题也能抓住重点,谈论工作也一点不比混迹了职场多年的人差一星半点。

茶喝得差不多了,初步有了些眉目的一行四人道了别各自回去休息,叶毅回到房间,房间不算大也说不得小,卧室卫生间一应俱全,估摸着是两位女生的缘故,他与老刘沾了点光,分到的房间算是不错,想了想财务部一群人的抠门劲儿叶毅笑着摇摇头 。

  行李箱中的东西不多,大多是些衣物,取出一张照片,叶毅端详许久,思绪有些发散,照片中是个戴眼镜留长发的女子,穿着白衣白鞋白裙,向镜头比着心,身后是一座教学楼,午后的阳光落在女子肩上,笑颜如花。

  老刘刚躺下休息便接到一则电话,电话里操着一口乡音的父母嘘寒问暖,身体好不好,工作是否顺利,最后直切主题,村里翠花年纪和你相仿,人家二胎都快生了,抓抓紧,老人家越说越起劲,嘚不嘚不的,老刘将电话离着耳朵远了些。

林淼和李梦依的房间正相对,此时林淼正躺在属于李梦依的大床上,两个女人敷着面膜,穿着睡衣,电视上放着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女人间建立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一部剧一个明星,爱喝的奶茶店或者饮料。

无畏号的船长此时有些忧心,一小时之前还在赌场上意气风发,大杀四方的他被副手生拉硬拽到了驾驶仓,卫星导图毫无反应,无线电波全是杂音,船长跑出舱门抬头望天,乌云密布,见不得一颗星辰,倚靠星象辨别方位的法子也不行了,可船长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让副手离开位置,接手老伙计,仪器既然都用不上了,那就来一次真正的乘风破浪。海开始露出它的真面目,雨水倒灌而下冲刷着甲板,海浪怕打着船身,如同打铁一般的巨大声响却很快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带走,驾驶室内放着船长最爱的歌,一整瓶朗姆酒快要空了,无畏号就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剑刺破着无数巨浪。     

  船长脸色坚毅,目光聚焦于前方,形势并不乐观,海风仍然在增强,上一次遇着如此恶劣的大海还是在二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一名水手,小臂上的巨锚还未褪色,脸上的胡须还未蓄成,当时的船名叫玛丽号船长是个有着几十年航海经验的老家伙,整日最喜欢与船员吹嘘自己经历过的风浪,连同他在内的年轻人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走路有些踉跄,喝口酒咳嗽半天的老人,那场突如奇来的风暴让年轻的船长充分感受到了大海的恐怖,也意识到老船长的经历并非吹嘘,风暴后的船只破损及其严重,老家伙玛丽号提前退了休,老船长失去了自己的船如同剑客被折断了佩剑,老人从此再也没精神气出海了,船上的人都视老船长为救命恩人,老人好酒,时不时便会有人拎去一箱与他同饮,去的最勤快的是他,最后见到老人是在码头,那时正值黄昏,日头西沉,无数片金色碎花缓缓翻涌,老船长就这么手拿着半瓶酒呆坐着望着大海,边上的一艘小木船被绳牵着,轻轻撞击着海边的立柱……

  房间内的叶毅被动静吵醒,屋里立着的所有物件都翻倒在地,叶毅披了件外衣想着出去察看情况,此时一个低沉的嗓音从广播中传来“由于天气原因,船只遇上较大风浪,请各位乘客尽可能呆在房间中,请勿乱走,切勿上甲板,注意安全。”叶毅返回房间,将屋里的东西重新放置回行李箱,他有些不好的预感,打开手机无信号显示,周围的房间渐渐传来各种声响,有孩童不安的哭喊声,有急切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些男女之间的争吵声。

  船长淡定的指挥着船员,让他们检查发电站和通讯室,其余人全部检查船体和客舱,务必保证船上乘客安全,风暴持续增强,远处海天一线上几条水龙卷形成,船长只能祈祷自己别走背运硬生生撞上,海鸥的哀鸣还在空中回荡,闪电带着他的三重奏,海里的鱼有不少落在甲板上,扑腾着身子。

老刘睡得正香,做梦和几个姑娘正在沙滩上嬉戏,咣当一声茶水杯从桌上翻下,吵醒了老刘,此时老刘有些懵圈儿,随后一阵巨响,整个人被生生扔下了床,脸着地的那种,老刘麻溜的开始收拾起来,将行李箱中所有的东西到在床上,衣服鞋子随意拨到一边,一张银行卡,一张存折,一块表,还有些看些品质不错的玉器,用三层封装袋包住,除了记挂在老爹账上的一笔钱这些就是老刘的全身家当了,脱下衬里的衣服扔在床边,取出针线,将一块四四方方的粗布盖在封装袋上包住折好四角,老刘用他娴熟的缝针技术将家当缝入了衣服内。居安思危,老刘很小就懂得这点道理,家里穷没法子。

林淼和李梦依听到广播后有些惊慌,猜到了船应该是遇着了大风暴,林淼毕竟年纪尚小,吓得抱紧李梦依瑟瑟发抖,李梦依也没好到哪去,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抓着床杆,另一只手拍打着林淼的后背。“不怕,不怕”说给林淼也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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