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迅的中篇小说《阿Q正传》里,跟阿Q的命运有重要关系的女性主要有两位,按出场顺序是小尼姑和吴妈。
一天,小尼姑下山买东西,阿Q因为刚吃了假洋鬼子的哭丧棒打,心里正有气,恰好看见了小尼姑,他一下子找到了出气筒:我以为怎么今天走背运,原来都是因为你!
于是阿Q在一众闲汉的怂恿下,伸出手在小尼姑的脸颊上扭了两把。
小尼姑满脸通红地说:你怎么动手动脚……
阿Q更加放肆,他一边扭住小尼姑的脸颊,一边说道:和尚动得,我动不得?然后用力在她的脸上用力地拧了一下。
小尼姑挣脱掉阿Q的钳制,快步上桥,走到桥中,回头看到阿Q不能赶上来,她带着哭腔骂了一句:断子绝孙的阿Q!
可能是因为小尼姑的脸蛋太滑腻,当天晚上阿Q回到土谷祠,就开始想女人。他从小尼姑的话里也惊觉,自己确实应该有个女人,断子绝孙不好,死后没有人给上坟扫墓,也没有人供饭。
阿Q抬头看看,土地爷爷旁边都有一个土地奶奶,自己却一个人孤单单好可怜。这天晚上,阿Q是在念叨着“女人”中睡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砰砰敲门,伴着一个女人清丽的叫声:阿Q……
阿Q跳起来去开门,这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女人来了!
开门一看原来是吴妈。
吴妈是个年轻寡妇,而且长得很有几分姿色,也是赵太爷家里唯一的女仆。她今天来叫阿Q去赵太爷家舂米,阿Q连声答应着,并邀请吴妈进屋来坐。
吴妈似笑非笑白了阿Q一眼,又叮嘱一句,早点来。然后就扭身袅袅婷婷地回去了。
吴妈的这个行为在满心怀春的阿Q看来,诱惑性极强。
这一天,阿Q在赵太爷家舂了一天米,晚上在赵家厨房吃饭。吃完饭,阿Q吸旱烟,吴妈纳鞋底,两人对面坐着聊天。
吴妈不知阿Q的心思,她一直把阿Q当做闺蜜的,所以,还坦然在阿Q对面坐下聊天。
吴妈说:太太两天没有吃饭了,因为老爷要买一个小的……我们少奶奶是八月里要生孩子了……我们的少奶奶……
吴妈聊得这些话题,都跟生殖有关系,说明吴妈也是空虚寂寞冷,内心里很关注这些个问题。
吴妈不知这几天困扰阿Q的人生终极难题,她在阿Q面前絮叨着赵太爷家里的男婚女嫁以及生孩子的问题,殊不知这些问题更加勾起了阿Q心底的欲望。
阿Q说:赵太爷都已经有一个老婆了,他还要再娶一个……而我呢,连一个老婆都没有。
然后阿Q豁出去了,他放下烟管,抢上一步,给吴妈跪下了,大声说: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
这个场面中,阿Q是很勇敢的,而且也很注重礼仪。从古至今,男人跟女人求婚,从没见双腿下跪的,阿Q这个行为可谓是开天辟地。
可以看出,阿Q很重视后代问题。找女人是为了接续香火,这个出发点很善良、很朴素。
可是,这都是吴妈万万没想到的。面对阿Q这个突然的求爱,吴妈的表现是,先是大叫一声“啊呀!”然后愣了一下,突然发抖,大叫着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喊到后来,带出了哭腔。
吴妈受到极大的震动,并且感到受了很大的侮辱。因为吴妈跟阿Q聊天,是把阿Q当做闺蜜,和他八卦一下赵家的飞短流长,丝毫没有暧昧之意。换言之,是我把你当闺蜜,你却想和我做炮友……这简直是对一个贞洁的寡妇最大的侮辱。
退一万步讲,吴妈有没有孤独寂寞冷,想找一个男人依靠的时候?
答案是肯定的。那么面对阿Q的求爱,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呢?
原因有三,其一是,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吴妈是赵府的女仆,吴妈就代表赵府。之前阿Q说自己姓赵,吃了赵太爷两个耳刮子,说你那里配姓赵?!
想想,阿Q都不配姓赵,自然更不配娶赵府的女仆了。这是一。女人不会找个比自己地位低的男人。
其二,阿Q选的时机不对,在赵府的厨房求婚,场合太随意。传统的中国人,重视明媒正娶。这个场合就可以看出,阿Q有点私相授受的意思。古人云,聘则为妻奔为妾。这明摆着阿Q不重视吴妈嘛。
其三,阿Q没有固定工作,长得也丑,头上还有癞疮疤,品格不高,脾性也不好,对人动辄打骂。如果跟了他,注定过不上好日子,还会连带被别人瞧不起。
以上,可以看出,阿Q光想着生孩子接续香火了,而没有为吴妈考虑清楚。也难怪吴妈反应会这么大了。
阿Q在自己革命畅想曲中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谁就是谁。他在列举了未庄的适龄女子后,还是想起了吴妈。
原话是这样说的,赵司晨的妹子真丑。邹七嫂的女儿过几年再说。假洋鬼子的老婆会和没有辫子的男人睡觉,不是好东西!秀才的老婆是眼睛上有疤的。……吴妈长久不见了,不知道在哪里,——可惜脚太大。
可以看出, 阿Q其实一直是很钟情吴妈的。
结语:说句闲话,故事最后阿Q做了替罪羊,被游街示众时,他在人群中中看到了吴妈。吴妈并不看他,只是出身地看着兵们后背上的洋炮。
兵是什么人,是有武器的人,是地位较高的人。
枪炮一向被看做是男性特征的代表。这个意思也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吧?
阿Q和吴妈的一场恋爱闹剧,也算是一场一场错位的恋爱。阿Q钟情吴妈,想和吴妈做炮友,但是吴妈只把他当做闺蜜,两人在错误的时机,谈了一场并不成功的恋爱。
阿Q最终没有后代,也是应了小尼姑那句骂语:断子绝孙的阿Q!
可怜的阿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