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个人拿着手机摆弄，随便翻翻就放下了，老花眼看不清啥字，一片反光。
红薯下来了，父亲喜欢。蒸也蒸了，煮也煮了，干锅烤几片又想着红薯丸子，竟忍不住开始费力不讨好地，蒸蒸捣捣，添面、团球、炸。
“弄啥呢？”母亲进屋就是一股油烟味，扇着鼻子吆喝，“咋不开油烟机呢？”
“这就开”，父亲老了，手格外慢，这边团着丢油里，那边筷子夹都夹不急，浮着一层糊焦，忙的团团转。
母亲听得噼啪声响，看见碗底褐色圆疙瘩，急忙打开油烟机，调小火力，“炸的啥嘛，都糊了”。
“尝尝？”父亲眼神明亮，很殷勤，“炸的红薯丸子”。
“现在红薯刚下来，还不太甜，炸着好吃？”母亲嘴上这般说，却在碗里挑三拣四，“都糊成这了，咋吃”，最终也没捏起一个尝尝。
“糊啥，刚刚好”，父亲右手捞着油锅里的，左手也没闲着，捏一个尝尝，“好吃好吃，回头做汤面时丢几个，到时保管你爱吃”。
“炸轻点”，母亲瞄一眼父亲，“过了，吃起来有一股糊味”，说完背着手指点，“就炸成那样，赶紧捞，淡淡的黄就行”。
父亲眼瞅着母亲指的，夹了又夹，很失水准。母亲一边嚷嚷，“手快点，快点”，干捉急。等父亲夹上来再看，俩人互相对眼，还是这。
母亲嫌弃地一摆头，“你炸吧，我躺会儿去”。
父亲一瞅，也不吭气，兴冲冲接着炸。似乎觉得炸丸子太慢，干脆最后一坨，拍成一个巴掌大圆饼丢油锅里。噼噼啪啪，一阵油花迸溅，父亲喜笑颜开的，关火收功。
父亲站在那，捏一个吃一个，点点头，再捏一个吃一个，点点头，很满足的笑着。不知不觉半碗下去，直到母亲催问，“还没炸好？”
“好了好了”，父亲自觉收手，肚子竟然几分饱了。瞄瞄座钟，整忙活一个点，父亲坐下和母亲商量，“中午有啥想吃的？”
“下点面片吧”，母亲躺着直咂嘴，“也没啥胃口，不饿，不老想吃”。
“那就骨汤下点面片，再丢俩白菜叶”，父亲应合，“红薯……”
“嗝——”，母亲对自己的话补充的很完整。
那嗝却吓了父亲一跳，本想说红薯补正气，却忘了红薯胀气。犹豫间，噗突突噗突突，父亲的屁，当着母亲的面一串串。
母亲笑了，父亲尴尬，这红薯到底该不该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