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新鲜热点事件层出不穷,有了东哥就忘了龙哥,像搬了玉米就丢了西瓜,但在这样的舆论浪潮和轰炸下,我不想知道也被知道了。
面对这些汹涌的舆情和热点的事件时,我通常的态度是先让子弹飞一会儿,因为现在很多媒体为了流量怎么赚眼球怎么写,没用点夸张和类比的修辞手法构造出一个完整的阴谋论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新时代的媒体人。
因为我不需要靠这些事件来满足猎奇心理,所以我一般不会去窥探这个事情本身,而是试图先过一遍脑子,看能不能跟某个沉睡的细胞勾搭一下。
没想到这些顽皮的细胞根本就没在午休,一下就牵手成功了。这次牵手成功的是人类史,全球通史和之前翻译的一篇人口红利的文章。接下来具体说一说。
2. 物化女性
抛开本次事件的事实不谈,从很多流传甚广的评论和图片就可以看到公众的关注点。每一次这种半娱乐半私德的事件都会引起吃瓜群众的狂欢,这一次大家狂欢的点好像有两个:
1. 东哥是被人给设局陷害了,而且价钱没谈拢;
2. 网红女与奶茶的照片对比。
且不说极少有媒体去为真正受害者的鸣不平,就说这两点均无一不反应出对女性的物化和不尊重。
第一点,阴谋论。这个阴谋论有一个前提就是,东哥这么有权有势,还需要骚扰别人吗?主动投怀送抱的可能排到四环开外去了。所以,这次一定是被做局了。你说,这是不是对女性群体的偏见和歧视?
第二点,男人作恶犯案,女人反而遭受群嘲。从奶茶变成抹茶是什么意思?将两者照片放在一起对比又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显然将女性当做男性的附属产物,并将其身体物化吗?
3. 女性的地位
那么,女性目前这种比较低的社会地位是如何造成的?我们之前不是还有过母系社会吗?女性的社会地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降的呢?
实际上在旧石器时代,妇女享有平等地位,因为她们作为食物采集者对食物供应所作的贡献甚至大于男性狩猎者。同样,由于新石器时代的农业技术相当简单,妇女可以耕种居住地周围的土地,并可以继续采集食物,因为依然与男人一样有平等地位【1】。
然后,随着犁、灌溉技术和冶金术等新工艺的出现,妇女们发现参与新的农业是非常困难的,这类工作并不适合女人做,因为要么太繁重,要么无法长时间的照顾小孩。于是妇女渐渐地不再与参与农业,这即破坏了妇女在经济上的独立地位,从而破坏了在社会上的独立地位。
男人们逐渐控制了新的农业和新的行业,妇女们则变得孤立起来,属于从属地位。
另外,我在翻译完《什么是“人口红利”》【2】一篇文章之后,有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女性地位通常都与人口增长率成负相关。
为什么?如果女性都忙着去生孩子了,而受传统观念影响,抚养小孩和赡养老人这类事情天经地义地落在了妇女的头上,那女性将终日束缚在家庭的劳作当中,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接受教育和积极就业,那这个社会上还听得到女性的声音吗?
所以在生娃或者考虑二胎之前,先想想谁来带娃,自己还有没有渠道发声,否则一定会陷入产后焦虑。
4. 对女性的审美
好,我们现在退一万步讲,我们先接受女性地位目前相对更低,并且身体被物化的事实。那么我们再来看看这种审美。
就拿这次流传甚广的两人照片对比来说,我们可以看到除了对面容五官的比例要求,吃瓜群众显然更关注身体部位的比例。而这种审美,完全建立在人作为一种动物,或者说物种的本性之上,并没有随着我们科技的快速发展而产生过什么变化。
下图为威灵道夫的维纳斯石雕,可以发现许多故意夸大的女性特点:乳房硕大、臀部翘起、大腿粗壮,表现了原始人心目之中的生殖之神崇拜(农作物丰收,人丁兴旺)。
你看,即使过了2万多年,这夸张的身材比例是不是仍旧挺喜闻乐见的?
5. 审美与资本
除了这种生殖崇拜以外,我们的审美也深受大众及资本的影响,就像人的“欲望”跟人类的“共同想象”两者相互影响,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样。
这一点在一篇文章里【3】上有比较充分的论述,我就不赘述了。简要几点。
1. 身体的美学机制本身就是资本运作的产物
在美容产业铺天盖地的媒体攻势下,资本成功地宣告了当代女性都是带有瑕疵的女性,同时将那些没被其魔咒所诱惑的女性边缘化。
这种边缘化机制,导致了即便不愿意参与的女性都不得不屈从于这种体制,主动地将自己的身体改造为公共光学下的普世身体。
因此,通过这种身体美学机制的缔造,资本得到了最大化的利润。
2. 经过美学机制的生产,身体本身就变成了一种资本
例如当一个富翁的身边跟随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女时,这个美女其实并不是以主体的身份出场,而是以这位富翁的有形资本的形式出场。
3. 资本对女性身体的美学运作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动态的,永恒的
当鱼尾纹在眼角泛起的时候,当肚腩逐渐在腹部鼓起的时候,当白皙的皮肤不再光泽润滑而是干枯起皱的时候,她们需要抵抗这种自然力量在身体中的蔓延。
抵抗自然力量的外表艳丽的身体需要靠无数的资本堆积起来的。身体越绚丽,资本的循环也就越快。
只要这种审美化的普世话语还存在,资本前进的号角就永远不会停息。
6. 小尾巴
人们常问,什么堪称一个国家或民族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
有人说是公共厕所的干净程度,有人说是平均寿命,贫富差距,清廉指数,有人说是GDP,或者产生名人的数量。
我也补充一点,我觉得是看这个民族对待那些看似弱小或者不起眼的事物的态度和方式。例如环境保护,动植物生态及伦理,垃圾分类或者公共市政下水道等等。
所以,从这次事件所反映出来的“物化女性”,对女性群体及个体的不尊重来看,我们国家,我们民族,我们个人距离文明还有一段距离。
Ref:
1. 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从史前史到21世纪》
2. 鱼译 | 什么是“人口红利”? https://www.populationmatters.org/documents/demographic_dividend.pdf
3. 董金平:《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13年5期第5~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