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

一直很喜欢的小以西不理我了。

她是我来到大凉山遇到的第一个比较熟悉的孩子,到尔托村的第二天晚上,独自一人出门散步,这个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女孩子在小路旁的一堆原木上玩,距离她不远处则是她五岁的弟弟在土里打滚,11岁的她就已经肩负起照顾弟弟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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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买衣服时左顾右盼 东挑西拣,最后选择的往往是我们第一眼选中的,到了人身上也同样,对于第一个熟悉起来的小以西我充满了爱意,而是她的长相也特别讨人喜欢。

从此以后就特别关注这个彝族小姑娘,叫她陪我一起去爬山,将零食分给她吃,搂着她拍照片,给她做肥皂水吹泡泡,一幅相当和谐的画面持续了十多天。就连她们班主任看着我和她在一起都嫉妒,开玩笑说我让他没办法做人了,他是黑脸我是红脸。那天的情形是这样滴,周六下午,我和小以西坐在一张椅子上在学校图书馆的门口读书。

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意味着结束,但还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快。周一升国旗,三年级班主任对我说,周五明确告诉全班同学要穿校服举行升旗仪式,如果没穿校服要回家穿好校服再回到学校,结果只有以西同学没有穿校服就来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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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如此事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我想劝说以西回家把校服穿好再来,就走到她身边和蔼可亲加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没穿校服呀?现在时间还早,老师陪你一起回家穿好校服再来学校好不好?结果,她一声不吭,任你如何盘问规劝她就把脸深深低下,让不会说话的乌黑头发面对我。

鲁迅先生有句名言“明言着轻蔑什么人,并不是十足的轻蔑。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此时的以西想必就是连眼珠也不转过去吧。这可怎么办?我像唐僧一样说了一箩筐的话,结果那头像根木头,又像个黑洞,一点反应都没有。拉她一下,她继续保持原姿势。无奈,只得承认劝导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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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散步路上又遇到以西,她看到我赶紧把自己瘦小的身体转过去,把后背交给我。叫她,仍然一声不吭。课间休息的时候喊她名字,快速跑开,好像我脸上写满了杀气一般,实际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悦的神色来。

她是怎么想的?哪怕我站在她的角度也同样想不出来,莫非她觉得不好意思了?可不好意思就一声不吭?姑且拿这边的同学都比较害羞的理由自我安慰一下吧。

自认为我是属于比较好沟通的老师,和蔼有余而严厉不足,课堂上普遍对学生们比较温柔。从课堂纪律的效果上看,可能不如对学生采取高压政策的老师。学生看到凶神恶煞 大声狂吼的老师普遍要忌惮三分,看到我主动笑呵呵打个招呼。

今天上课的时候又发生一起意外事件,二年级一名女学生在抄题目的时候站了起来,结果后面的男同学不干了,因为她站起来抄题目挡住了后面同学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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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我就让这名女同学坐下来抄题目,但她把我视若无物,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二年级的同学都是可以听懂汉语的,但我仍然孔雀开屏的问了一句,能不能听懂老师说的话?她继续一声不吭站在座位上抄着黑板上的题目。真乃怪事哉,我把她的数学课本合上,想让她没有办法抄题这样就会坐下来了。谁知我把课本合上后,这厮居然自说自话的打开课本继续抄。

这时候必须彻底愤怒了,当然也只是外表的怒,就她还不至于让我的内心涌起波澜,不敢说曾经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还多,起码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要多。我对班级同学大声发问,我们是不是要遵守课堂纪律?你站起来抄,导致后面的同学都看不到黑板内容,我们为了一己之私利而损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可取不可取?眼里不光要有自己,眼里还要装着别人!

我很诧异,他们在上语文课的时候怎么不闹事?因为我的仁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按照我初中班主任的说法,“对你们客气点,你们还当福气了?”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冷着脸一顿骂就都安分守己了?

没办法,一声不吭也不能让她影响到其他同学,我说你不坐下来可以,你站到最后一排去抄,这样不影响其他同学。这下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拿着书站到了最后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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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我走过去对她说,抄好了就可以回去了。她低头沉默着,一个字都没从嘴里说出来。第二节课,她仍然站在最后一排,我把话搁下,你可以回到座位上了,如果你想不回去那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沉默,沉默,沉默......从始至终,她既不看我,也没有说过一句,我真的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听其他老师说,别的班级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任你苦口婆心 语重心长,个别学生说是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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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没有系统学过心理学也没学过教育学,对类似学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引导。之前就一直在说,对学生而言学习成绩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事,现在更意识到什么才是重要的,健全人格的养成绝对比提高几分几十分成绩要重要。

我不怪他们的做法,虽然我至今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努力试着发掘问题产生的根源,若更进一步能够治愈,想必比全班同学都考满分更开心更有价值。成绩上的成功只是暂时的成功,而人格上的成功才是永久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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