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梦到长安。梦里得长安,是天子脚下的都城,拥有着难以形容的繁华,就连街道上的吆喝也显得婉转。那是诗文争艳的圣地,那是鸿儒雅客的饮酒之所。那是长安 。
长安,多少人呢喃一生的字眼,多少人追寻一生的地方。听闻长安城内享有盛誉的诗人最爱以酒会友,谈一谈风花雪月,笑一笑人生悲欢;听闻红楼里女子闲来琴棋书画诗酒花,画楼绣牡丹;听闻天下豪杰在长安大施拳脚,笑意对这番太平盛世;听闻长安街头银铃常在,吆喝不断,夜市繁华落幕也独有傲然之态。
踏过千万里路,见了数载春秋变换,远处长安举目可见,却忘了来时的方向,心中一片怅然。眼里的长安正如故事中的一样,歌尽了繁华,歌尽了悲欢。可不知为何,熙熙攘攘间竟然没有了梦里的美好模样,转身离去,不见长安。前方不见返家的路途,一身疲惫不知与何人诉说,两行清泪淌下,终于明白弄丢了什么,身后的长安还是不动声色,收尽人世浮沉变化万千,不予一言。
长安是所有人的长安,江南并非所有人的江南。
我怀念起吴侬软语,怀念起渡船口处停着的两三船只,怀念起河边任风吹拂的杨柳,怀念起石桥下流过的河水,怀念起那一碗清香的莲藕排骨汤。那一晚,夜风清凉,躺在屋顶,叼着随手摘来的草根,看月色正好,看星光璀璨。我又听到他们在谈论长安,心中自有画卷一副,画好了他的模样。
临水而建的砖房,青墙黛瓦,细雨蒙蒙,那一处的断桥承载了太多的情谊,小商铺里的油纸伞安静地等一位撑伞人,姑娘们爱着鲜红的胭脂,娇羞纯真,笑得很是恬淡。渡口处折柳送别,留下眼泪,远方青山朦胧,迷雾不散。我记得她的每一个模样,她笑时温婉,静时动人。她被人们唤为江南。
我见过长安的重重楼阁,浩浩殿堂,却再也找不回故事里的憧憬,忘记了梦里的繁盛。我依然记得江南的温柔多情,却再也找不回来时的方向,忘记了回家的路程。
那一世,我曾襟带紫芍,将你遥遥送别,而你一去不返时,恰用两情亏欠缔下今世约。 我在等你,来赴这一场盛世欢。
终究,长安不在,不见长安。
到底,江南依旧,丢了江南。
你有你的长安,我有我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