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的意义是:当你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
——马丁·海德格尔
第一篇,竟然推死亡这么“沉重”的话题,想想也是太任性。
可是,这难道不是最正常最不可回避的话题么——如果说人生有什么事情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发生的,那就是“死亡”这件事了。
每个人,生来就是注定要死的,我们一直走在向死而生的路上。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是的,我一直一直都不觉得死亡是沉重的,可怕的,令人恐惧的
很多人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往往都是因为身边亲人长辈的离世,我也不例外
第一次亲眼见到的亡者,是阿太。
已经忘了是几岁的事情了,因为年纪太小,几乎没有完整的记忆,印象中只留下外公老家堂屋里昏暗摇曳的灯光,灯光下瘦瘦小小的阿太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的,嘴里似乎还含着一枚铜钱似的东西。
记忆里没有害怕,没有哭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否曾哭过,曾问过父母阿太为什么那样躺在堂屋的中间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那枚含在嘴里的铜钱,而她面容祥和宁静。
或许,就是这份祥和宁静,让小小的我没有感觉到害怕,也从此,死亡再不能令我感到恐惧或者害怕。
而后年岁渐长,成人、懂事,开始知道死亡代表了什么意思。
那几年相继送走了外公和外婆,但是,更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他们都是传统而善良的老人家,生前都待我们那么好,死后又怎会忍心对我们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缠绵病榻多年,看过了太多太多他们辛苦挣扎的样子,反而觉得他们走的那一刻是格外平静和放松的——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能够不再那么辛苦那么痛苦了,大概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舍不得,伤心,肯定有的。特别是对于外婆,心里的愧疚遗憾很多很多——我人生中的第一条挚爱小黑裙就是外婆出钱帮我买下的,可是她却等不到我能够赚钱孝敬她老人家就离开了。
只是,因为看过了太多痛苦,因为会心疼,所以,当最终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反而替他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解脱了。
然后,在他们走后,我写下了这句话:“死亡,是一种纯粹的黑色的幸福”
可是,就算是这么坦然面对死亡的我,也曾经拒绝接受过一个人的死亡——我不参加他的追悼会,没有送他上山,至今不知道他的墓园朝向,更不要提为他送上花圈。
记忆中的他,永远是球场上挥汗灿笑的少年,有些我看不惯的痞气,但是很讲义气。
毕业多年,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婚礼上。华侨饭店里意气风发的新郎官挽着笑靥如花的新娘满场敬酒,年少有为+如花美眷,生活的金光大道正铺展在他的脚下,他没有理由不快乐、不骄傲。
然后,生活对他开了一个最最残酷的玩笑——癌症晚期
再然后,一切几乎变成了狗血剧,只是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剧中的男主角——他不再见我们这些老同学,就算是有人千里迢迢特意赶来见他一面,他也拒绝。后来有关系更好的同学传来他正多方寻求治疗的消息稍慰人心,只是最后,依旧是病魔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没有人知道,听到消息的那一天,我平生唯一一次醉后失态,抱着某人在大马路边狂哭,一直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会这么残忍?
为什么癌症会光临一个年富力强的年轻人?
为什么一切才刚刚开始,却又马上就要到达终点?
………………
为什么为什么,太多太多的为什么,没有答案
死亡,就是这么冰冷,残酷,不能拒绝。
写了这么多,也想了很多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活着才更需要坚持的勇气。
在这条向死而生的人生路上,他们比我们早一步到达终点,而我们,或迟或早,也终将会与他们会合。
只愿你我,在到达终点的那一刻,不遗憾不愧疚不怨悔,好好的,走完这一程。
送上一份手抄心经,送给故去的人们
愿你们收到,愿你们安好
愿活着的我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