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值得

      闲来无事,总觉得心慌,若出去走走,岂不是浪费时间?不知不觉还是走出了家门。

        忽闻一阵琵琶声,一位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穿着袄裙,头上插一支簪子,抱一把琵琶,端坐在长椅上,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声音如流水般流泻出去,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轻声吟唱:“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引得路人驻足倾听。

        平日,我总是匆匆追赶时间。追赶课间的十分钟,追赶午休的时间,甚至周末,都呆在图书馆,追赶时间的尾巴,努力抓住那所剩无几的时间。这琴声如同一道咒语,将我从这忙碌的世界抽离出来,不由自主的坐在她的面前。

        琴声清脆透亮,音质纯净,似在山间,雨声淅淅沥沥,温柔地敲击树的枝叶。雨珠从树叶滑落,汇聚在一起,形成薄薄的帘幕,氤氲的雾气缓缓飘来,带着似有似无的香气。湖边站立着一位温文尔雅的白衣女子,手中一把油纸伞,目光触及远方,自成一道风景。我顺着她的目光所及走去,迎面吹来凉爽的风,夹带着纤细的雨丝,扑在脸上,我舒服得眯起眼睛,享受片刻的幽静。

        忽而乐声进入高潮,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之势,荡气回肠。雨声变大,眼前变得开阔,现出一块青石板铺成的空地,雨水落在地面,偶尔有两三声鸟鸣穿透云霄,依稀看见一位豪放不羁的红衣女子,挥舞剑器,一招一式都胜似公孙大娘。她的衣角随着风旋转,但剑从未碰及,我专注的观看她的动作,如同欣赏一场精彩无比的京剧,台上的小旦已经谢幕,但久久不能回神。

        琴声变得缠绵而细腻,像刚启封的陈酒,酝酿了时光的醇厚,呷一口,夹着湿漉漉的醉意。雨声渐停,软软糯糯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手捧一个篮子,篮里摆着好些糯米糍和一壶清茶,嘴里哼着小曲儿。茶水浓郁的清香飘散出去,大概是今年的新茶。茶水清洌,细细品味,甘甜且爽口,绵长的茶味在嘴里蔓延,像一块蜜糖融在嘴里,让喉咙都感到舒畅。

        曲尽,我的眼前又成了喧杂的城市,但琴声余音袅袅,我的心忽然就静下来。天气刚好,风是凉的,夕阳刚刚落下地平线,天边渲染着淡淡的粉,为眼前的姑娘镀上光,似是画中的人儿。

        新拆的书,无意间散着墨的气息,指尖摩挲纸张,传来微微的沙砾感;树干不平的纹路,一直向上延伸,直到隐没在树叶之间;洗净的上衣,被熨斗熨得没有褶皱,带着淡淡的洗衣粉的气息……匆匆的时间里,偶然偷得的清闲,给生活添上一番乐趣。可真是值得。

        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终于成一活得有滋有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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