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贿赂最害人,严嵩贪钱尚不及清官徐阶多,却落得千古一贪骂名
《金瓶梅》假托宋事,暗讽晚明官场,书中权势最大,贪贿最多的便是蔡京。蔡京折射的人物原型是明代嘉靖年间的严嵩,所谓“干儿门生,遍布天下”。这些干儿门生中,有的是地方大员如胡宗宪,有的是朝中重臣如罗纹龙,有的也像西门庆这般地方上亦官亦商的暴发户,对严嵩无不逢迎攀附,以期在政治上有所依靠。
有明一代,除朱元璋在位时,严刑峻法官吏贪墨有所忌讳,其余时期都产生了诸多富可敌国的蠹虫。严嵩作为明代乃至中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贪官,其贪污索贿所得在整个明代贪官中真的首屈一指吗?且看下图。
以上是四个人被抄家之后的盘点情况,严嵩所贪金银远远比不上其他三人,但在艺术品一项上,又远远超过其他三人,姑且不说几万把各式珍奇扇柄,仅从古今名琴、古砚、古铜鎏金器、书籍碑刻、字画手卷等品类上,便知严嵩所贪珍奇物品均是无价之宝,很多没有办法用金银衡量。
铲君之所以把这四人放在一起比较,原因有二,
其一,四人在做官之前均家境清贫,除了俸禄之外,抄家所录财货均可被认为是贪贿得来,是没有异议的非法收入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刘瑾在进宫前一无所有,本姓谈,后来因家贫生计无着落便冒用别人姓名自宫当了太监。
钱宁算是“官二代”,不过其父官忒小了点,云南边境的九品巡检官,俸禄微薄朝不保夕,钱宁便找机会跟一太监做仆人。
江彬则是行伍大头兵出身,最后因为战功升到游击,属于较低品级的武夫,上有天花板,一辈子干到老而已。
严嵩家境十分贫寒,即便中了进士之后,这种情况仍然没有改变,在钤山堂读书时曾有诗云“一官系籍逢多病,数口携家食旧贫”,足见其生活之窘迫。
其二,四人在发达之后贪贿的特点跟其自身学识有极大的反差。刘瑾、钱宁、江彬三人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太监、仆人、武夫,凭着机缘巧合,在荒唐皇帝明武宗的关照下迅速发迹,因眼界有限,学识不多,价值取向便也不同,贪贿自然看金银多寡。
严嵩不同,胸有锦绣文章,琴棋书画造诣颇高,所以贪贿之物中多带着雅趣,按现在的说法是收的都是下人投其所好的雅贿。
事实上,严嵩贪墨金银不但比不上以上三人,就连明代口碑正面的官员,朝野之间公认的“清官”也比不上。严嵩倒台后取而代之成为内阁首辅的徐阶便是一位,徐阶满腹经纶,探花及第,累官至内阁首辅、少师兼太子太师、建极殿大学士,官声极佳。不过从后世的研究来看,其纵容家人横行乡里,用贪墨金银购置大量田产,达24万亩之多,折合白银54万两,从金银田产数目来看,徐阶所贪远远超过严嵩。
为何一个严嵩落得千古第一贪,徐阶却是被朝野称道的“清官”?原因有三:
其一,无论是狼贪还是雅贿,都是贪赃枉法,且被高雅遮蔽下贪贿危害性更大。雅贿是近些年才有的说法,但“媚赂”一词古已有之,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别于纯粹的金银贿赂,无论是香车美人,还是竹木牙角、善本字画,最高雅之物与最卑劣之行为结合在一起,都属于精神贿赂。尽管严嵩对金银的欲望不是很大,对田产也没有多少购置兴趣,但对艺术品的索求和对金银的索求一样贪得无厌,且古玩珍奇之物大多为世间家传至宝,不能简单以金银衡量,严嵩所贪之物,无不是下属巧取豪夺、横征暴敛、破家殒命所得。因此,示范性极其恶劣,激起的民怨非常之大。
其二,严嵩贪婪狡诈,以雅好为名,行贪渎之实,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严嵩之贪婪,不因其所贪是古玩艺术品而有任何改变,其狡诈在于不贪金银,贪的都是世间珍玩,是以品行狡诈。同时严嵩好名,写得一手好青词,书法温文尔雅,对文人礼贤下士,背后却作出为朝野所不容的肮脏勾当,属于典型的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官场“两面人”最为世人所唾骂。
其三,严嵩家风不正,门生故吏依仗权势胡作非为,严嵩便是嘉靖一朝藏污纳垢的“总后台“。无论是亲儿子严世蕃,还是远在清河县的义子西门庆之流,无不因严嵩权倾朝野而为非作歹,骄奢淫逸,无法无天。严嵩身居高位,对金银自然不值一哂,但其弱点在于博名好雅,门生故吏无不投其所好,在金银之外供奉诸多古玩艺术品。严嵩好雅而无自知之明,任由家人、门生在各个岗位巧取豪夺,应该说每一件古玩艺术品上并不都是高雅的艺术结晶,而是备受压榨的底层血泪。作为晚明官场藏污纳垢的总后台,严嵩之贪,不是其一人所贪,而是整个内阁首辅百官之贪,是家人门生之贪。按现在的说法,其作为主官,污染了政治生态,带坏了社会风气,应负晚明官场黑暗腐朽,贪渎盛行的主要责任。
精神行贿最害人,刘瑾、钱宁、江彬之流哪怕贪的金银再多,只是表面上的无法无天。严嵩之贪,看似高雅实则奸诈,哪怕俯阙认罪忏悔之时,都有可能狡辩为“被别有用心之人以雅贿拉下水”,对其自己的原罪却反思极少。
人性的贪婪并不以所贪金银或艺术品而有高下,若是严嵩内心无贪欲,又为何被抄家抄出那么多古玩艺术品,又为何落得千古骂名。
古一贪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