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面积不大的餐厅里，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坐在椅子上，身边簇拥着三个人。餐厅里的灯光很暗，不过足矣看清楚屋子里人的模样，餐厅桌子上堆着礼物，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双层蛋糕，蛋糕上的蜡烛散发着微黄的光。
男孩摆摆手：“又长了一岁而已，没必要过这个生日，我没有惊喜，也没有愿望。”
“甭管是有，还是没有，你这18岁的生日是一定要过的，过了今天你就成人啦！”男孩的妈妈转身从袋里拿出纸盘，一个个分给在座的人。
“合着我以前不是人啊。”男孩头也没抬，就闭上了眼睛。
男孩的妹妹在旁边捂着嘴笑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来吧来吧，许个愿望，吹个蜡烛，然后切蛋糕。”爷爷把蛋糕刀递给了已经草率许了愿望的男孩。
“不要切我的那块，蛋糕这东西我就没吃习惯过。”爷爷坐在孙子旁边，往酒杯里倒了酒，慢慢地喝了起来。
男孩手起刀落，把一块块蛋糕分开，分给了在座的人。妹妹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奶油糊在了嘴巴外围，男孩看着放下了筷子，拿起卫生纸擦了擦妹妹的嘴角。
“多大的人了，吃个东西也不注意，你要这样下次自己洗衣服！”
“不嘛，吃蛋糕一年才两次哎，我不得多吃点。”
“想吃都给你，没人给你抢。”
“嘿嘿，哥哥最好了。来来来，拉钩！”
“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不嘛，就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
晚上十一点，男孩在屋子里学习，妹妹早已经休息，妈妈坐在儿子的房间里，强忍着困意，虽不停地打着哈欠，目光却不时地投向大门的方向，
咔嚓，大门打开，一个45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带着浑身的酒气，拎着黑色的包走进屋子，摊坐在沙发上。
妈妈起身，往桌子上已经冷了的水杯里重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感觉水温合适，然后递给爸爸。
“今天是阳阳18岁生日，你怎么也不早点回来。”妈妈坐在与爸爸相邻的沙发上说道。
“临时通知加班，然后去吃了口饭，静静呢？睡了？”爸爸说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嗯，原本想等你，后来撑不住睡了。你说你，答应了阳阳回来过这个生日，招呼也不打，就不回来了？”
“我还答应给他上天上摘星星呢！我倒也是能回来啊！”爸爸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度，眼睛睁的像能喷出火来。
“行了行了，你小点声，静静睡了，阳阳还学着呢。”
“你以为现在咱们花的钱都是天上飘过来的？我容易吗我，为了这个家，我什么没付出过！”爸爸并没有闭嘴。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一次都没做到。”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了客厅里，看着喝了酒的爸爸，阳阳说。
“小时候，你说男人说要就要做到，不应该有什么理由，可这么多年了，你答应过我的，你什么都没完成。”
爸爸愣了一下，抖抖肩说，“明天歇班，出去转转？”
“随便”，阳阳说完就转身回到房间里了，他把屋子门关上，声音很响。
“妈妈，怎么了？”静静揉着眼睛，走出了房门。
“没事，你睡吧。”
“哦。”
……
第二天，爸爸开车载着阳阳和静静。
“你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让你老爹我下不来台的？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你也得给我个面子啊。”爸爸趁着等红绿灯的空，转头给阳阳说大门。
“这不是事实吗？你答应过我的事完成了的，有几个？”
“谁说的，昨天说今天带你出来，这不就出来了？”
滴滴……
“你要再不走，就又要等一个红绿灯了。”
爸爸一边转着弯，一边说：“不是我说你，出个门是你教育我还是我教育你？嗯？”
说着手机就响起来了，转过弯来把车停在路边，爸爸接着电话。
“喂？是我……现在吗？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准备一下过去。”
阳阳在后座上听着，转头撇了一眼爸爸。
“送完静静你就把我送爷爷家去吧，不转了。”
爸爸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阳阳：“不是老爹不陪你，这手头有了工作，人之常情嘛。”
……
“那行，你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下班去钢琴班接静静，我先走了。爸，我有了昂！”
爷爷躺在摇椅上，摆动着手，示意爸爸可以离开了。
阳阳打完电话，转身就坐在爷爷旁边的椅子上。
“爷爷，我在这呆几天，家里太乱了。”
“是你不想在家呆了吧。”爷爷摇着扇子，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哎，真是，您当时怎么就不让我爸再多读几年书呢，现在就知道生意生意。”
“因为没钱啊，哎，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爷爷转身带着阳阳走进屋子，来到书桌旁，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一支精美的钢笔在里面安静的躺着。
“嗯，对，就是因为这个钢笔，让你爸少读了几年的书。”
“哈？啥意思。”
“走，出去说。”爷爷把钢笔放回到盒子里，拄着拐棍往外走，阳阳一手搀扶着爷爷坐下，另一只手拿着钢笔盒。
“你爸呀，当年成绩还不错呢。我记得你爸初三的时候，我跟你爸说，要是能考班里第一，我就给他买一根钢笔。”
“后来啊，你爸为了这个钢笔，起早贪黑的学啊，哈哈，最后还真弄了一个第一回来。”爷爷笑着，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人也多了几分红润。
“最后啊，为了这个钢笔，爷爷可是赔了不少的东西进去呢！”
阳阳并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
“这根笔，从咱们搬到现在这个家里，就一直没用过，现在给你吧，我这个老头子也用不上。”
阳阳打开盒子，端详着这根笔，说，“要是我爸像您当时那样就好了，他答应过我的事情，没几个完成的，昨天生日他都那么晚才回来。”
“男人嘛，别这么小心眼，你爸为了你，你妈和你妹妹，可真是玩命的挣钱养你们呦！以前咱们家在农村，要啥啥没有，当面咱们可都是放羊，放牛，你爸爸也是好不容易趁着年轻，做了生意，认识了你妈，走出来啦！你现在哪里还受这样的罪。”爷爷拿着扇子拍着阳阳的脑袋，“父子没有隔夜仇，回去聊聊昂，我困啦！爷爷回屋睡觉。你一会直接回去就行，晚上来吃饭。”
……
晚上，一家五口人聚在爷爷家，酒足饭饱，妹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收拾着屋子，爷爷逗着鸟。
爸爸坐在院子里，拿着手机，在屏幕上划着。阳阳拿着钢笔走过来，坐在爸爸旁边。
“这个笔，你还有印象没？”阳阳把钢笔递了过去。
“哈，有印象，你爷爷在我上初三的买给我的，之后就用了几年，后来就再也没用过，你想要用，就拿走。”
爸爸把钢笔有重新递给了阳阳，头低了下去，默不作声。阳阳接过笔也点点头，一个字也没有讲。
许久，阳阳转身想要离开。爸爸抬起头说：“九寨沟这地不错，要不你高考以后咱们去转转？”
阳阳看着他，并没有在意。
“说真的？来，拉拉勾。”
“都多大了还玩这个……”爸爸虽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来，盖章！”
……
两月后，阳阳一家自驾九寨沟，五口人一起照了合照，五个人笑的都很开心。
又一个月，阳阳被大学录取，合照摆在客厅，再也没有换过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