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从老家传来噩耗,父亲的挚友在搬运树木时发生意外,与世长辞。那是相识几十年的好友,两人小时便是一起玩闹的伙伴,不知觉人生就已过几十载,无奈旦夕祸福,就这样悄然离别。
在异乡的父亲匆匆赶回,却未能见到挚友的最后一面,在眼眶打转的泪就像是一场寂静的灼烧,承载着几十年的回忆。
突然忆起了自己的外公外婆,不要说他们的最后一面,便是第一面我便从未见着,只从母亲那里听说,都是实诚一辈子的人,那时队里用一种有毒的材料代替调料,没有牙齿的外公只能食用汤水,谁知汤水中毒素最深,外公就这样离开人世。外婆没钱看病,在病中挣扎着,她说:“一定要看到我的女儿嫁人才能放心离去”,可是在母亲嫁人的前夕外婆就走了,走地如此突然,带着遗憾。母亲很少提及他们,偶尔提起都是泛着泪的。
小时候的我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小时候的我不哭不闹,看着双鬓苍白的爷爷奶奶我都是极懂事的。爷爷待我极好,他会把只能去集市买到的饼干留给我吃,会讲很多他当兵时候的故事,眼角总是很温柔。那时我跟他说好,等我周末去集市就买饼干回来吃,他笑盈盈的。那天放学回来什么都变了,满堂的白,一群不认识的人和闭上眼的爷爷,我再也未能跟他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声爷爷。
爷爷走了,空洞的家里只有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原本很开朗,自从爷爷走后变得寡淡很多。那时候初中的我要去县里面上学,只有周末回家,邻里阿姨告诉我奶奶平常都只是吃青菜,只有我回来才舍得去买菜,奶奶总是会炒好一罐子的菜让我带去,然后搬一把椅子陪我在村口等车。我在长大,而她却在马不停蹄地老去,满头银发,皱纹遍布,佝偻着腰,慢慢地便开始病了,虽然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从未想过那一天来得那么快。奶奶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要考个好大学,要好好念书,然后手渐渐无力垂下,慢慢地,慢慢地走了。
时间的洪流渐渐把人的生命打薄成如蝉翼的纸片,脆弱到不堪一折,无力到虚无缥缈,如一阵轻烟可能就这样散了。
你总说来日方长,你可知来日方长并不长。你总说后会有期,你可知后会总是无期?
陆小曼和徐志摩在结婚后相继出现碎片矛盾,1931年11月13日,两人吵地极凶。郁达夫回忆道:“当时陆小曼听不进劝,大发脾气,随手把烟枪往徐志摩脸上掷去。徐志摩连忙躲开,幸未击中,金丝眼镜掉在地上,玻璃碎了。”因为这次争吵,徐志摩绝望离开了家,陆小曼从未想过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她得知噩耗时,陆小曼当场晕厥,醒来后痛不欲生,哭到眼泪干涸。她看到现场唯一的遗物是她绘制的画卷,更是悔恨至极,眼泪如瀑而下。
就如她在《哭摩》中写道:苍天给我这一霹雳打得我满身麻木得连哭都哭不出来,浑身只是一阵阵地麻木。就怕是苍天也不知我现在心中是如何地疼痛,如何地悲伤。从前听过人说“心痛”,我老是笑他们虚伪,谁知道今天我才真的尝着这一阵阵心中绞痛似的味儿。”
我们总是这样,等到失去才会觉得空空落落,变得郁郁寡欢,像是被剜走了一块,忽而一阵绞痛,一阵薄凉。在失去后回忆着往昔的点滴,曾经不经意的小事放大成无法挽回的痛惜,幻化成彻心的哭,切肤的痛。
三毛说:其实活着还真是件美好的事情,不在于风景多美多壮观,而在于遇见了谁,被谁温暖了一下,然后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一个小太阳,去温暖别人。
时光泥沙俱下,变化片刻不息,而活着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无论是年界花甲,抑或是二八芳龄,心中有生命之欢乐,懂得感恩生命,珍惜眼前,即使岁月无情,我们还能不慌不忙地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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