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吃晚饭,便想来点小吃打打牙祭。走过炒货铺,就有了买瓜子的念头。
炒货铺商品琳琅,仅一个瓜子就有多种口味,各尝一遍之后,倒让人无法选择。纠结片刻,购买了一斤原味儿的瓜子。磕着回味着,就想起小时候买瓜子的情景来。
在村头的大十字路口,砖头垒起的小卖部很是惹眼。里面的货物虽不繁多,基本生活品倒也齐全。我在小卖部买的最多的是火柴,烧饭燃火用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买他家的瓜子,那时候,瓜子只有一种味道,纯朴的原味儿。卖瓜子不用秤,不论斤两,一毛钱一勺,勺是铝的,铮亮。
可买瓜子不是我的消费日常,经济上的拮据连嗑瓜子都是一种奢侈。但对门子的娟妹来说,想吃了就买。我和她关系要好,而且,她给自家大人说,买瓜子和我乃妮姐一起吃,大人也不会责备她。我曾一直为此自豪,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父母的缘故。母亲会裁衣服会做针线,娟妹家的婶婶常常把扯的布交给母亲,同时拿来家里老老少少的旧衣服。不用在人身上量尺寸,比对着旧衣服,母亲便能把衣服裁剪得合合适适。她家叔叔在外务工,像安装锄把儿、修补架子车车胎等零碎活儿,都是父亲给帮忙的。
娟妹买瓜子,几乎每次都要叫我。那个小卖部的窗户,是用一扇一扇的长条木板卡接起来的。其中的一扇木板,掏了一个四方的洞,碗口那么大,钱从洞外递进去,货从洞内递出来。一个钨丝灯泡从屋顶掉下来,悬在小卖部货架中央,昏暗的灯光给里面的商品披上一种神秘感。每次买瓜子特别认真,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钱拿进去被放在窗口那张桌子的抽屉里,再盯着那只手递出货来。买瓜子最有意思,明知道瓜子不论斤两,总要问一句:“婶儿,瓜子一斤多钱?”还没等人家回答,就急乎乎的说,“买一毛钱的。”
婶儿不说话,拿起那把铝勺儿,伸进装瓜子的麻袋里,美美地挖一勺出来。瓜子在勺上堆的像一座山,尖尖的、高高的,馋得人眼睛都不敢动,直勾勾的一直盯着,盼着那一座山赶紧运出窗口来。可婶儿不急,她另一只手拿出一根直溜溜的细棍儿,顺着勺沿儿慢慢的刮过去。这一刮,一座大山瞬间被夷为平原。我俩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瓜子又被刮回了麻袋,呼吸都不敢大声,因为有时候还要刮第二遍才能造成平原。所以,每每要屏住呼吸,怕出了声提醒婶儿再刮一遍。小孩子家的心思也是有的,买完还不忘笑一下,打个招呼说声走了婶儿,便一溜烟的窜了。
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自得其乐的享受美味了。认真嗑,吃了瓜子仁,还要把瓜子皮在嘴里砸吧得没味儿才吐掉。瓜子皮也不白扔,拾掇起来放在厨房的灶火里,烧火时再听一听瓜子皮燃烧时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再回味一下那残余的香味儿。如此一来,有关瓜子的流程才算了结。那时候的幸福,简单又率真。
现在,超市商品种类丰富,电子秤既显示重量,又显示价格,扫描二维码就完成付款。在人们消费越来越便捷的当下,有没有人能想起儿时去小卖部的那番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