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是杨绛先生(杨绛是女子,因以前是做教书工作,称之为先生以示尊敬)在丈夫钱鍾书先生和女儿钱瑗离世后所写,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
剩下的这个我 ,
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
重温一遍,
和他们再聚聚。”
以前我深陷都市言情穿越小说不可自拔,现在我更愿意看这种描写柴米油盐的生活的文字,我认为源于生活的浪漫,才是真正的浪漫。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平凡朴实简单的叙述,带给人的感动最真实。
钱锺书先生学富五车真材实干,却是生活上的白痴,连穿衣吃饭这样的事都需要母女俩照顾,一点不夸张,尽管如此却几乎为杨绛先生做了一辈子的早餐。杨绛先生在书中描写自己是一个十足的饭桶,出门路都不认识,车也不会乘,阿圆做鬼脸打趣道“妈妈这只饭桶里,只有几粒米粒儿一勺汤。”她把妈妈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贴贴的,决不让妈妈多受一丝劳累。我想这才是做女儿的应该做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只有极力压制的不耐烦。我们仨(我和爸爸妈妈)都是刺猬,言语都是锋利的刀子,一句一句插在对方最致命的地方。他们从来不肯信任我,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总觉得我在觊觎他们辛苦一辈子的财产(虽然我真的从没有想过从他们的得到一分财产上的支援,哪怕窘迫得整整一个月一日只吃两顿光白稀饭),当我不按照像他理想的那样做的时候,他们只会说:有什么可以指望你的!我们早对你不抱希望了!!当他们在在生活中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所做是摒弃他们,离他们远远的。《我们仨》教会我家人之间原来可以这样相处,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依赖、不离不弃,互相是对方为自己的骄傲。
我羡慕极了,这样的一家三口,我时常懊悔自己对待父母的态度,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可是我总是做不到,总是压抑着不耐烦和冷漠。为什么会冷漠?自记事以来,少有父母陪伴的温情时光,更多的是独自坚强倔犟,横冲直撞,最后找的时候让自己活下去的路,这路上没有预设父母的位置。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想我这样成长,至少要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温暖、包容、爱缺一不可,不然宁可不生她(他),免得来这世上白白受许多的苦。
“一九九七年早春,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末,鍾书去世。”女儿和丈夫离开,杨绛先生一定承受着巨大的悲痛,而他在书中只是淡淡忧伤的写到“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这么轻易地失散了。”这份超然,使我无法呼吸胸中似有一团气,难自抑。
书中最后写到:“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家在哪里?这样的思考唤起了遗失在脑海最深处的零星记忆。茅草屋顶土坯墙,会吱呀唱歌的老木门,门上也是一个世界,白色的棉虫和黑色的蜘蛛是邻居,门槛很高,我总得手脚并用才能翻出去,门口放有一个石舂,大人们爱把我放在石舂里,观察这个热闹的世界,是金灿灿的。那是收成的日子,稻谷、阳光、土地、泥坯墙、稻草屋顶、都是金灿灿的黄色,还有怎么也擦不干的汗水、那些暴晒在阳光下的皮肤,都“Buling Buling”闪着金光。院子里总是热闹得很,络绎不绝的过路人,时不时会讨上半碗凉水,在院坝石墩上歇歇脚;挑担的爸爸,隔一会儿就挑回来一担谷子,到在院子里晒,赤着脚把一堆一堆的谷子踢开,使其均匀接触阳光,快速将水分蒸发。妈妈总马不停蹄的小跑着做事,她会跑回来看我一眼,手里还带着镰刀,顺便背上水或吃的上坡了,隔一会背着一背猪草和空空的水壶又回来了,再看我一眼,来来往往总不打空。
那时候的人很不一样,人们会大声讲话,那时没有电话,有什么事全靠喊,这山喊那山,一个传一个,总能把话传到,喊话声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那是的人,会哈哈大笑,无须掩饰,笑声会穿到几十米远的村口,人们会寻声闻来,笑声会在心中回响,晚上再讲给家人,那时候谁要是闹一个笑话会笑上大半月甚至小半年。日落西山,鸡呀鸭呀鹅呀,叽叽喳喳扑腾着翅膀追逐着,争相从四面八方往家跑,然后乖乖的一次爬进圈。那时候不管是动物还是人,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干活干活,开心就大笑,伤心就大哭,有矛盾了就大吵一架,然后日子照常过,一不小心一辈子就过去了。
爷爷是一个有文化有手艺的古怪老头子,他总在背阴的地方织扫把织背笼簸箕菜篮子,就没有他织不出来的东西。累了就停下来裹一根叶子烟,嗒吧嗒吧地抽上两口,抽完一定会在石头上磕两下烟嘴。是不是偷偷去喝上两口老酒就是他最大的爱好,在他们那个年代,他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酒鬼,但作为家人,没人喜欢他这个爱好。
妈妈是一个勤劳憨厚,特能吃苦,反应迟钝却敏感的农村妇女,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别人整她,就连我也不信任,会把钱扔在家里房间的地上,刻意让我捡到,看我是否会把钱老老实实的交给他。
爸爸, 聪敏而极有骨气,会耍滑偷懒却不失大智慧,但是我们爸爸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对他总是又怕又敬却很疏离,几乎所有有关他的事迹都是从妈妈的口中得来的,他从来不会清口跟我说任何事,我打给他他会接,我若不打给他,我们便彻底断了联系,他从来不会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也许他是很关心我的,他的关心是妈妈说你爸刚刚问你在做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