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成凰伸手往猫肚子上一摸，感觉里面东西挺多，就对老万说：“肚子里面好像有鱼。”

老万从她手上把猫抱过来，一摸肚子，滑溜溜的感觉。正疑惑这是谁家的猫，屋后的邻居就跑了过来。

他在门外一边学猫叫，一边问：“家里有人吗？”

万贯财打开门，走出去看见那人就问：“你找猫？”

”是的。”

“是这只吗？”老万把猫递上去，让他瞧了一下。

“对，这是我的猫。”邻居把猫接过来，又说，“我怎么也没想到它会跑这儿来。”

万成凰对他说：“你的猫吃了我们家两条鱼，你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猫主人跟他们是邻居，老一辈曾经发生过一点矛盾。这么多年以来，两家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那家人有一个和万成凰一样大的孩子，两人在学校碰见也不怎么说话。有一次，万成凰和那小男孩在路上差点打起来。原因是那孩子笑话她没有妈妈，说她是从荒山野岭捡回来的野孩子，还说她家没男孩，以后要招上门女婿给她爸养老。

说到她要招上门女婿给老爸养老的时候，那孩子还朝他吐舌头，说没男孩子愿意帮她爸爸开拖地机。

万成凰很生气，过去就推了他一下，说他再乱说话就给他一个拳头。那孩子也不是好惹的货，伸手就回击她一下。

两人就这样扭打起来。

那孩子虽然是男孩，但力气跟万成凰差不多。彼此推搡了半天，谁也没把对方踩在地上。后来，还是一个路过的大伯把他们拉开。

那孩子没占到上风很生气，回家之前还警告万成凰别在他眼前晃悠，要不然以后还得修理她。但万成凰不管不顾，第二天又跑去找他打架。

幸而那天有老师跟在身后，才避免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不知道过了几天，那孩子又在路上拦住她，把他们爷爷奶奶那一辈的恩怨一股脑儿算到她头上。

他说万成凰的爷爷年轻的时候跟他爷爷打过一架，万成凰的爷爷用锤子敲掉他爷爷一颗大牙，非要万成凰替她爷爷偿还这笔血债。

万成凰说他胡说八道，自己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小男孩却说是他爸爸说的，让万成凰也回去问她爸爸。最后，他又说这事本应该找男孩子偿还，但是她们家没儿子，只好找她来了结这笔仇恨。

他正准备动手，突然从后面赶来几个小朋友。那几个孩子和万成凰是好朋友，一个个长得像牛一样壮实。那孩子一看不对劲，只好灰溜溜走开了。以后只要一看见万成凰，他就挥着拳头瞪她几眼。

万成凰没见过他爸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那孩子每次一吵架，就拿他爸爸威胁她，说他爸爸力气大。要是两家人发生武斗，她爸爸肯定打不赢他爸。

想到这里，她就问抱着猫的人：“你是大狗（孩子的乳名）的爸爸吗？”

那人点头说：“是呀，我是大狗的爸爸四狗。”

四狗家有四个兄弟，他在家里排行第四。其他三个兄弟都叫狗，所以他也不例外。

“那你赶紧赔我家鱼钱。”万成凰不客气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猫吃了你的鱼？”

万成凰让他摸摸猫肚子，说那里面滑溜滑溜的，就像鱼儿在里面游泳一样。

四狗不承认，说她胡编乱造。

责怪她几句，四狗就抱着老猫走了。万成凰上去拦住他，说：“你不赔偿我姐夫的鱼就不能走，要不我让他找你麻烦。”

“你姐夫是谁？”四狗问，“我为什么要陪你钱？”

“我姐夫是，”她停在那里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这小孩怎么能乱说话呢？”四狗瞥了她一眼，又说，“小小年纪就想找姐夫给自己撑腰，长大了还了得？”

说完，他踢了万成凰一下，接着又说：“就你们家这种情况，还想找个有权势的姐夫回来当掌门人？你以后能找个挑粪工回来传宗接代就不错了。”

万贯财本来不想理他，但看见他无故踢自己的孩子，就上去找他理论。

“你为什么踢我闺女？”老万问。

“她自找的。”

“我家孩子又没说你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老万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四狗认为他要找事，就问他是不是也认为是他家猫吃了他的鱼。

万贯财说：“虽然我没亲眼看见，但是光凭你的猫跑进我家厨房东窜西窜，这事八九不离十。”

“小孩乱说话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乱说话？”四狗认为他这是在污蔑自己的猫，没说几句就要动手。

万贯财不想跟他干架，让他赶紧带着猫离开。

走之前，他甚是得意地说：“算你识趣，要不打起来，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你快走吧，我们打不过你。”老万不屑说道。

老万知道他家另外三只狗也不是好狗，打起架来就像赶着投胎似的。有一次，因为水田放水的问题，他跟另一家人吵了起来。最后就因为对方骂了他一句死狗，结果几兄弟就把那家主人打得爬不起来。

这样还不算，次日他又找上门去索要力气费，说他家兄弟几个因为和他打架，消耗不少体力，让那家人赔偿他们的力气损耗费。那男主人是独生子，不敢招惹他们几兄弟，最后只好哑巴吃黄连，掏了点钱赔偿了事。

万贯财不想惹麻烦，只好承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称他们家是村里老大，谁碰上谁怕。

四狗得意一笑，就抱着老猫回家了。

万成凤走上前来，对老万说：”这人怎么这么张狂呢？”

“算了，别跟狗争。”万贯财看着他走去的方向，说，“跟畜生争输赢，就是自降身份。”

然后他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对姐妹俩说：“让狗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用实力证明自己，而不是跟他死磕到底。”

万成凰朝那人“呸”了一声，就说：“以后我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万贯财拉起她，说：“走吧，想让他闭嘴，你不能光靠嘴说，还要拿出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才行。”

“迟早的事，”万成凰憋着劲说，“未来我一定能用实力让他闭嘴。”

“别说没用的话了，还是赶快回去努力学习吧。”万贯财把她拉回去，让她先把学习搞上去再说。

万成凰就这样气呼呼地睡了一觉。

天刚放亮，老万就把她们叫起来，说自己要赶早去镇上一趟，让她们起床帮忙生火做饭。

万成凰不想早起，问他这么早去镇上干什么。

“昨天买的鱼被猫吃了，我再去镇上买两条回来炖汤。”

“你不是说没时间送我们去医院吗？”万成凰问他，“你还炖汤干什么呢？”

“我不是让你们步行去医院吗？”

万成凰揉着眼睛，说：“我不想走路过去。”

万成凤也说：“我也不想步行，太累了。”

“你们真不去？”

“真不去！”万成凰肯定地说。

听她们这么说，老万只好把启动的拖拉机熄了火。他刚进厨房准备早餐，四狗的儿子大狗突然跑进来，说他爸躺在床上抽风，让他帮忙送去医院治疗。

自从两家人闹矛盾以来，他们就没主动找过老万帮忙。家里用车的时候也不来找他，而是找村尾的老大爷。

他问大狗：“你爸昨晚不是还活蹦乱跳吗？怎么今天无缘无故抽风了呢？”

“我也不知道。”大狗说，“他早上还没起来，就躺在床上抽得不行了。

“那你怎么不去叫村尾老大爷呢？”

“我妈说他太老了，让我来找你。”

大狗担心他拒绝，忙又补充说：“我妈说了，不会少给你钱。”

万贯财说：“谁稀罕你那点钱？”

想到四狗昨天晚上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他就想拒绝了事。但是大狗却拉着他说：“我爸快抽死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你的伯伯们呢？”老万问，“你怎么不去叫他们？”

“我妈说他们没拖拉机，让我先来找你。”

“他们可以用担架抬你爸上医院。”

“等他们把我爸抬到医院，我爸就没命了。”

老万看他焦急，只好把万成凤叫去厨房照看炉火。万成凰听说他要去救仇人的小命，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她说：“那人态度那么恶劣，应该让他早死早超生。”

大狗看见她抱着老万的腿，就上去掰开她的手，说：“我爸爸快死了，你爸爸不能袖手旁观。”

“你爸爸死了关我们什么事？”万成凰气呼呼地说，“像他那种恶人，就该早点下去见阎王爷。”

万成凰一把抱紧老爸的腿，死活都不让他开拖拉机。

大狗脑子一转，迅速往地上滚去，说她今天要是不让她爸爸开车送自己爸爸去医院，他就赖在地上不起来。

老万看在小孩的份上，拉他起来就上了车。万成凰拦在车前，说除非自己躺下了，要不今儿这车休想从自己眼前开过去。老万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妥协。

就在这时候，大狗妈又急匆匆从家里跑过来。还没走到车旁，她就大叫四狗不行了。说老万再不过去帮忙，四狗就要抽死在床上了。

万成凰低声说：“活该，谁叫他那么凶？”

老万心想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就算他过去对自己态度恶劣，也应该先送他去医院再说。于是，他在大狗他妈的催促之下，让万成凤把万成凰拉到一边就把车开了过去。进他家房间一看，那家伙已经抽得不像人样。四肢蜷缩在一起，就像死人一般。

老万上去抬他的时候，他又猛烈抽起来，而且抽得没法停下来。老万问他：“你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早就抽成这样了？”

跟在他后面走进来的万成凰，生气地说：“老天爷爷看不过去呗，所以就让他抽风呗。”

“别乱说话。”老万回头训斥她，“你快回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万成凰一动不动，心无旁骛地站在那里看着四狗抽风。老万和大狗妈好不容易把他从床上抬下来，脚还没迈出门槛，他就从两人的手臂上滚了下去，一边抽着风，一边吐起白沫。

大狗吓得不轻，扑上去大声叫喊着。

老万拉开他说：“你先别哭了，赶紧抬他去医院吧。”

仨人一起使劲，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把他扛起来。走出房门，他双脚一蹬，又从他们手上挣脱出去。这回不仅是抽风、吐白沫，还出乎意料地吐了一口鲜血。

大狗吓坏了，抓住他不断抽动的双腿，问他是不是要死了。

四狗呀呀几声，什么也说不出来，接下来又是一顿大抽。无论他们怎么使力，都没法再抬他起来。眼看他就要不行了，大狗妈赶紧让大狗去叫一狗、二狗、三狗过来帮忙。

三兄弟赶过来时，他早已抽得缩成一团。兄弟们使尽力气，也没把他抬起来。

一狗叹着气说：“没救了，他已经抽死了。”

然后他就叫大狗妈准备棺材，说趁现在尸体还没发臭，赶紧抓紧时间抬出去埋了。

大狗妈一摸他胸口，感觉还有余温，就说：“身体还热着呢，这么快就抬出去埋了？”

二狗说：“热不过十分钟，很快就会凉下来。”

三狗说：“趁尸体新鲜，你还是早点把他下葬为好。”

大狗妈没听他们忽悠，坚持让老万把他送医院治疗。三大狗堵住门口，说那样只会浪费时间和金钱，最后不但没法救活，还要花上一大笔运输费。

老万对三大狗的行为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按他们往常的做法来看，他们不应该有这番表现才对。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人还没死，其他兄弟就盼着他入土为安。

事后，他才知道其他三狗都想瓜分四狗那块风水宝地，才想着早点把他埋进土里。不过还真如他们所愿，十分钟后，四狗的尸体就冷却下来了。

大狗母子俩扑在尸体上痛哭流涕，说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当时，万成凰也在现场。虽说四狗有点可恨，但她还是吓得不轻。惊恐之余，她还不忘悄声补上一句：“恶有恶报，时候一到，立马见效。”

万贯财一把捂住她的嘴，悄悄把她拉出门外，说：“你就少说点风凉话吧，他们一家已经够惨了。”

“我实话实说嘛，谁让他踢我一脚？”她激动地说，“这叫上天有眼，及时惩罚恶人。”

这件奇妙的事情在往后的时间里，不断得到了验证。后来，有高人证实万成凤和万成凰确实不是一般的地球人。所有跟她们有过肢体接触的恶人都要受上天惩罚，轻则伤残，重则灭亡。

当天从四狗家出来，万成凰又看见老猫死在拖拉机旁。她吓得一把躲到老爸身后，大声叫道：“这也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