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怕相亲。身为适婚年龄的我,虽然还没有受到父母的撺掇,但也能听到一些远亲近邻的碎碎念: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结婚呐?怕是太挑了吧?兴许别人姑娘还瞧不上呢!
这些每年一次的嘈杂,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快。似乎只要人生在世,就避不开这些总想对别人生活插一手的人们。其实岂止相亲这么简单,结了婚的被催生,生了小孩的被问二胎,都有学龄儿童的开始打听小孩成绩。只要踏入了老家的门,就和进入综艺选秀现场一样,梦想、感情、人生都要被教导一番。
以上,还都只是初级阶段的玩法。更令你头疼的是那些会哭穷的亲戚。人生在世,谁没有点不称心的事呢?只是在他们看来,他们仿佛就是世间不幸加诸肉身的悲惨集大成者。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逻辑:我穷我苦我可怜,可是我有你们呀,你们都是我的至亲啊!你们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你们都才华横溢,生活富足,人生不愁。你们怎么忍心看到我过得这么凄惨呢?
与其说他们物质上的贫穷,不如说这种依附观念背后藏着的僵固思维。《贫穷的本质》一书中有这样的论述:贫穷可怕的不仅仅是让人们没有足够的生存资本,更悲哀的是它让一些本该被挖掘的潜力埋没在阴影里,不再有展示的机会。父亲曾与我说,老家里有个特别胆大的孩子,就是让他从冰箱顶往下蹦,他也敢一跃而下,并且身体柔软度出奇的好。可以这么设想:如果这个好胚子在适当的时候得到了专业的训练,未来参与到竞技体育中并拿奖的机率是很高的。然而可悲的事实是,这个孩子在农村只是把他的好身板用到了骑牛和翻跟斗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一个普适性极强的老话。或许你正值青春年少,还想在五湖四海漂泊一阵再扎根,你当然有你的焦虑,你的未来还变数颇多,你甚至不知道下一站在哪。你只是这么摸索地走着,面对亲人的疑问,你四下为难,觉得无从开口。
也许你已成家立业,妻女环抱,只是有时你还是会想起年轻时喝过的酒,说过的放肆理想。你疲于应付每天重复的日常,只觉肉身已老,开始尝试着麻痹自己爱做梦的脑子。除了自己,并没有人问责你的不是,可是那种焦躁的感觉总是在团聚的时分袭来,心下盘点着这些年的功过是非,终于在交杯换盏之后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细细算来,这节日焦虑还真是成年病,无论荣归故里还是落魄归巢都有自己的顾虑。李白的《将进酒》里劝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知是古人的世界里没有这样多的纷扰呢?还是太白通透,看得穿这人生的算计较真终为虚无?
且当这劝酒词就作这焦虑困局的答案可否?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