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前有个渔妇和她的丈夫一起住在蓝色的大海边,他们住在一所白色的石头房子里,整整有十年了。渔夫日常就是驾着一艘半新的渔船驶向很远的大海撒网打鱼,一出去好几天才回家。渔妇每天去到浅滩上捡拾鱼、贝类和海藻。
有一天下午,大海突然发起狂涛巨浪,临近傍晚才退去,露出一大片海滩。渔妇出来了,她在凌乱的海滩上,在大大小小的礁石洞中搜寻,往往风浪过后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爬到一个隐蔽的礁石坑上,忽然看到坑底有一个白色的东西,若隐若现,时不时被海水覆盖后又显现,她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她爬了下去,再仔细一看。在阴霾的天光下辨认出是一条周身惨白的大鱼,后背和尾巴还有一块块的银斑点。它看起来很虚弱,像是受了重伤,半张着口奄奄一息。渔妇带来的捞网和背篓都装不下这条鱼,她就跳下坑底,准备把大鱼抱起来。突然大鱼用人的声音开口说话了:
“好心人,我受伤了,你帮帮我吧!”
渔妇大吃一惊,心里感到害怕。她从没有听说鱼会讲话,这不是一条平常的鱼,是条神鱼。她战战兢兢地回答:“上帝保佑你,可怜的鱼,你要我怎么帮你?你哪里受伤了?”
“你不要碰我的身体,你回家去带一大块布,还有治伤口的药,再带些食物来。”大鱼缓缓地说。
渔妇不敢怠慢,连忙跑回家准备了一条白色大床单,治创伤的药水和药片,还有面包和鱼干。她迅速回到神鱼身边,按照它的要求把床单覆盖在它的身体上,并喂它吃了药和食物,把药水倒进坑底的海水中。她做完这些,就陪在神鱼的身边等候进一步的吩咐。时间过去有一个时辰,黑暗笼罩住了四周,大海发出深沉的低吼,昏暗的煤油灯光扑闪在坑壁上。亮光忽而闪亮起来,忽而又消暗下去,一次比一次更亮一些。渔妇越来越清楚地看到神鱼在一点一点地好转,它的身体慢慢地由白色变成银色居多,嘴部还隐约现出闪亮的金色斑斓。
“善良的女人,你今天晚上先回去吧,但是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明天你再带药和食物来。等我好了,我会报答你的。”
“好的,我明天一早再来看你,给你带东西来,然后白天海滩上人会有其他人,但这里比较隐蔽,我会在附近不使别人靠近,等天黑后再给你送食物来。”渔妇看到它在康复,觉得很放心,她回去了,晚上渔夫没有回来。
第二天黎明,渔妇爬到那处海水灌满的礁石洞,她看到的神鱼和昨天大不一样了,通身都覆盖着闪着银光的鳞片,银闪闪中还反射着阳光般的金色。它看到渔妇心情很好,食物吃得比昨天都多,渔妇给它吃完药后,她离开了。到了天黑以后,她再看到它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鱼变成了金色的鱼,它像国王一般穿着“金色盔甲”。
“我的上帝啊!您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吗?”渔妇惊喜得快哭了。
“善良的女人,你就当我是上帝的使者吧。我恢复得很好,这要感谢你的恩情,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
“我回去跟我丈夫商量一下,我可以把你的事告诉他吗?”渔妇迟疑地问道。
“可以。我今夜就要返回大海了。但是以后你可以在上弦月之夜到这里呼唤我,我就会出现。那么你现在就有什么想要的吗?”金鱼摆动着金色的尾巴,它恢复活力后的样子显得非常强大。
渔妇思索了片刻问道:“你可以让我生病的父母身体马上康复吗?”
“可以,虽然在特殊的时候我不能治愈我自己,但我的法力可以治愈人类的病痛。你回去吧,你马上就会看到他们的笑容了。”
渔妇道别过金鱼之后将信将疑地回去了。第二天,她果然看到自己久病的父母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她高兴极了,渔夫回到家,她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起先渔夫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但过了两天他就要求渔妇去找金鱼要一条崭新的大渔船,这样他就可以去更远的海洋捕捞更多的鱼。终于等到了上弦月之夜,渔妇来到上次的礁石边,向着深远宁静的大海一声声呼唤金鱼,金鱼从大海的深处冒了出来,它的金光照亮了海水。
“您好啊,神鱼!感谢您的仁慈,我替我的父母感谢您!”渔妇再次看到金鱼,她的心情无比的欢欣喜悦。
金鱼摆动着健美的身躯,在渔妇面前像海豚一样上下翻腾,激起金色的浪花。
“善良又美丽的女人,你有什么想要的?”
“是这样,我的丈夫想要一艘崭新的大大的渔船,他想去最远的大海捕获最大的鱼。”渔妇斗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不知道这个要求是否太过分。
“别担心,上帝保佑你!回去吧。明天你们就会拥有一艘全村最大的渔船了。”
渔妇高高兴兴地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她家门口出现了一条红地毯,红地毯一直铺到海边码头,那里停着一艘高大全新漂亮的远洋渔船,是他们的渔船,渔妇和渔夫万分惊喜。此后的三个月渔夫驾着这艘大船驶向很远的大海去捕鱼,一去则更长时间没能回家,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富有,但是渔妇的生活却越来越寂寞了——因为他们没有孩子。
他们所居住的渔村里有一个横行霸道、欺压乡里、为非作歹的恶霸,因为与当地官府有勾结,干起坏事来有恃无恐,百姓们对他的恶行敢怒不敢言。恶霸过去经常趁渔夫不在家时欺负渔妇,现在又眼红渔妇一家的生活变得相当富裕,就更加蛮横地侵扰渔妇。渔妇实在不胜其扰,但又毫无办法,她只好求助于金鱼。
到了一个上弦月之夜,渔妇来到大海边,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海滩,大海宁静得像矜持的少女。她轻声呼唤着金鱼,不久,只见眼前的海水慢慢旋转成一圈的涡流,越来越大,金鱼忽地出现在漩涡的中间,它就像一位明星出现在舞台的中央,一会儿又沉入海底,再突然跃出水面时,它的头就像变魔术似的,一下变成两个头;然后又沉入海底,再冒出来时变成三个头,又变成四个头、五个头,六个头。渔妇看呆了,真想一直这样看着金鱼跳舞,她感到久违的快乐与美好又回到内心,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美丽善良的女人,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金鱼用一个头一张嘴问她。
“我……,”渔妇不知如何开口。她心里很想惩治恶人,但自己也不知该用什么办法,她只好把内心所有委屈和想法都倾诉给金鱼。
“你放心回去吧!你的事我会替你很好解决的,今后你再也不会担心了。”金鱼说完同情地望着渔妇,直到她离开。
第二天,渔妇听说恶霸一家夜里被丢到一条破船上,推到海里不知漂到哪里去了;恶霸的家则被一块巨石压扁了。方圆十里的百姓都拍手称庆,以为是上帝的旨意,但只有渔妇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往后的生活非常平静,这样又过了两个月,渔妇很想再看见金鱼。在一个上弦月之夜,她第三次来到海边呼唤金鱼。这天夜晚她问金鱼:“为什么只能在上弦月夜来找你呢?”
金鱼回答说:“每个月我的能量随着月亮的圆缺而增减,从上弦月那天起我的法力慢慢开始增强,到圆月时最强,然后就逐渐衰减。”
“你的法力最强大时,你能干什么?”
“我能把人变成其他东西,也能变出一个人来。”
“那你可以把我变成一条像你一样的金鱼吗?”渔妇幽幽地问。
“你不想做人了?”金鱼感到奇怪,它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我的丈夫和我聚少离多,我们没有孩子,虽然我们有钱了,但是我仍然感觉不到快乐,不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可以为你变出一个孩子来,但是……需要以另一条生命来替换。”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你变出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我把他交给我丈夫,然后你把我变成一条金鱼,我也想生活在大海里。”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再考虑考虑清楚吧,真的决定下来,那就在月圆之夜来海边,拿着我给你的金鳞投身到大海中,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说完金鱼拔下一片鱼鳞给渔妇,然后甩动尾巴消失在大海深处。
渔妇回到家,经过几日痛苦地思考之后,她做出了决定。她悄悄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在圆月之夜来到海边,她嘴里含着金鳞跳入大海,海水顿时将她吞没……
从此后人们再也没有见到过渔妇了,她的儿子则陪伴着他父亲一起过着出海捕鱼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