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多久,我能终于将那些灯红酒绿抛之脑后。
一扇黑漆漆的钢铁大门显出了雄伟的轮廓。
道路变得崎岖不平,是很久没有维护的结果。
路上横卧着一道闪着暗光的铁轨,轨道已经长时间没有使用,缝隙间冒着杂草,各种垃圾随处可见。
这扇铁门并不是开在路边,正对着马路。铁门开在一个岔路口里面不远处,斜对着马路,距离马路还有几十米的距离。
斑驳的围墙在黑夜里延伸。
铁门面前有一片很开阔地空地,堆放着建筑垃圾。
铁轨伸向铁门。
我们顺着铁轨走到铁门正下方。
母亲说:“我们到了。”
我抬头看铁门,拱形的铁架子上挂着一圈字,写的“无缝管厂”四个大字。很明显,中间一个字已经掉了,空着位置。字是铁板做的,经历了数十年的雨打风吹,早就掉了颜色,翻着锈迹。
“妈,那个空着的是什么字?”我问母亲。
母亲说:“这就是无缝钢管厂。”
“原来是钢字。”我若有所思。
这也许是无缝钢管厂最后的辉煌。
因为这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红火。
厂区里的楼房很多,道路也是四通八达,占据了城东很大一片位置。
最让人记忆犹新的就是那条铁轨,它仿佛具有神力,无论你走到厂区的哪个位置,总是会不经意间看到这条铁轨无声地从你的面前穿过。
楼房都是五六层的宿舍楼。红砖灰泥覆盖着表面,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样貌。
人倒是住了很多,几乎所有楼房都点亮了灯,有明有暗。
位于路边的一排砖头平房,一直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平房的顶被一种带波浪的板子盖住,伸出很长一截了,做了屋檐。
屋檐下人影穿梭,木门砰砰,大家都在忙着做饭。
我只知道跟着母亲走,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穿过多少楼,就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单元门口。
母亲拍了个巴掌,单元门里亮起微弱的光。
“走吧,进去吧,他们在家。”母亲站在单元门口,抬头看了看说。
我也抬头看看,楼上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我不知道母亲看的是哪一家。
反正跟着母亲走就是对的。
外婆在进单元门之前,用力喊了一声舅公的名字。
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不一会,就传来的回答:“来咯,快上来,门开起的,三楼。”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在楼外飘荡。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微弱的狗吠声。
随着一声嘎吱,这应该是门开的声音,狗吠声突然变得激烈起来。
我心里顿时开始发毛,紧紧贴着母亲的身体,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