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来望去去》

作者:菩提

此刻正值归来,同住四人,有两人已昏昏入睡,其中一人定是做着酣梦,连呼吸都透着幸福。而我却难述说快乐还是悲伤。

之所以晚归,是去跟一位同事告别,算是践行吧,明日她便要离去。又一位熟识的同事离职了。我的心情说不上悲伤,至少不是愉悦的。有时候我用佛法来安慰自己,看淡无常,看淡人世的离合悲欢。只是身处娑婆的我再怎么苦修,也难以了然人世的悲欢离合。情到深处必然会有悲凉,面对人事的来来去去我始终都无法处之泰然,心无波澜。

然而我所处的岗位,似乎恰是来磨炼我的心志的。每周一到周四,看着新人来报道,周五又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办离职。而我总是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们来来,望着他们去去。他们的脸上有欢喜的,也有忧愁的,也有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乐的。看着他们,总使我想起自己当初来单位时的情景。

大学毕业,我同大多数青年一样,加入了考取铁饭碗的队伍。然而结果也是如大多数青年一样,并没有如愿以偿。出结果的当晚,我都还抱着侥幸心理自欺欺人的盼着录取标准不是按照人数而是排名或者成绩。然而现实始终不是幻想,没有那么多随心随意的假如。我始终记得当晚坐在阳台上,一边打电话骂骂咧咧的哭着抱怨,一边用纸擦鼻涕眼泪。也是因为落选心灰意冷继而选择了北漂,与大多数人一样,投简历、面试、入职、懵懵懂懂的适应新的环境和新的群体。

我并不是一个高智商和高情商的人,甚至刚入职时我曾一度的怀疑过自己的智商。刚入职时,有的时候我都听不懂领导说的话,不明白说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只是每天不停的使唤着双腿这里那里到处的跑,脖子上面的脑袋却是空着的。令我难以舒怀的还是入职第二周周四的下午。工作上一塌糊涂,没有一件事情可以自己处理好。因为内心焦急,加上刚刚挨完骂,下午外出时我在某位司机的车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此事我至今都觉尴尬,以至于从那之后到现在我总是避着这位司机,只因他见过真正狼狈的自己。也正是因此,每周一到周四看着新入职的员工面露迷茫,我便心生悲悯。看着一脸茫然的他们,总使我想起去日里无知的我自己。

工作中的我并不像生活中这样,叽叽喳喳没个休止。相反更多时候我总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来来往往之人的脸。有的时候一天之内,我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说,忙完工作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从周一到周四基本都是迷茫无措而又呆萌惹人心怜的脸,周五的脸有不舍也有不恋。每一周都是如此,就这样看着人来,望着人去。

明日又是周五,又到了望离人的时候,此刻坐在灯下执笔的我,对明日上班顿然失了兴趣,打起了退堂鼓。打小便不喜看人离去,每每望着离人都让我莫名的失落伤感。大悲无言,我虽算不上六根清净的修行人,但也有着修行人的大悲之心。对于从未接触过的同事,我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一道道的办离职手续,对于熟识的同事我是无法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的。或是一杯咖啡,一顿火锅,或是三杯两盏淡酒,又或是老北京甜丝丝的独特风味的烤串……无论什么我定会与人单独叙叙。身边也有朋友很难理解的问我:“没有什么深交,也不是什么知己,说几句委婉温情的话得了,何必还为这花钱?”。只是在我心中,凡事一旦与金钱比较便会失去它原有的味道,尤其是情感。我只是在以我的方式告别我生命中所遇到的人而已。即便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帽,那也无妨。

来来去去,人来人往,一生之中我们所遇见的人,遇见的事,冥冥中都透着前世相结的缘。无常是生命恒常的本相,身为凡夫的我们谁也无法预知下一秒的人世又将会是何等的娑婆。转身或许就是天涯,难料今生还能再遇否。所以离别比相逢要更为慎重。

来来去去,愿来者日日得遇欢喜。

来来去去,愿去者人人入好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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