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官兵时常念叨的那句俗语的完整版本应该是”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帕米尔高原仿佛是一个贪睡的孩子,早晨冰冷的地表似乎迟迟不能从昨夜的严寒中醒来,在那里蜷缩着,放射出幽冷的光。直到中午,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的时候,高原才睁开惺忪的双眼,全身舒展开,伸个大大的懒腰,给人间一点点温暖。当人们沉浸在午后暖阳里,意犹未尽的时候,明明太阳距离西边的地平线还很高很高……高原却自顾自地慢慢睡去了,又留下一片寒凉……
车子拐过一个很大的弯,爬过一段上坡路,在坡的尽头,路变的稍稍平坦了些,雄伟庄严的国门轮廓突然间映入眼帘,心便跟着激动地险些要跳到嗓子眼来。
车里的气氛因儿子的欢呼声,变得热烈了许多,连一向不太喜欢“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爱人,在旁边手指着车窗外国门的方向大声说着:“儿子快看……国门!”其实我和小家伙都已经看到了……争先恐后地赞叹着国门的雄伟壮观!
继续前行,很快就见到了部队的营房,因为战友的战友在这里执勤,已经提前打电话进行了联系,我们到检查点儿时,他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我们时,他黝黑干裂紫红的脸上满是兴奋热情活泼的笑容。年轻的战友身材修长,精神干练,爽朗好言,脸型偏瘦,棱角分明,不短不长,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严肃时果敢刚毅,活泼时阳光灿烂,如果能很好地保养一下脸部皮肤,绝对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美儿郎!
无奈高原上常年严寒的天气,强烈的紫外线,稀薄的氧气,还有冰封雪山日久年深发出的不知名射线,日复一日地摧残着高原年轻军人英俊稚嫩的肌肤,再好的护肤品,也难以消除高原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的痕迹。
看着年轻却满脸沧桑的战友,爱人震撼了,儿子也安静严肃了,我也满是心疼,满是敬佩!
战友热情地把我们让进了营房的会客室,用一次性的纸杯,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杯滚烫的茶,看着茶气缓缓上升,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说实话,即使热茶入肚,也难敌寒气袭人!
贴心的战友,很快给我们找来了三件厚厚的军大衣,一下子整个身心都暖了!
在会客室里和年轻战友简单聊了会儿天儿,才知道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军校毕业时来了这里,以前谈过一个对象,因为聚少离多,无奈…………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他自我调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父母无牵无挂,倒也逍遥自在,只是夜深人静时,也会想家……”
说到远方的家,我分明看到战友的眼睛渐渐湿润,因为强忍,已是无语凝噎……
时间仿佛嘎然静止了,世界也变得安静下来,爱人两只手裹着纸杯,低头喝着热茶,儿子似懂非懂地瞪大好奇的双眼,紧盯着年轻战友头上的帽徽,我也慢慢地端起茶杯,移到嘴边,眼睛望向了窗外,任凭飘升起的热气,模糊了双眼……
一位年轻士兵的闯入,打破了宁静,他进来只是想给我们的杯子里再加一点热水。
我们赶紧推让着,却不忍拒绝略显青涩的热情!
因为赶在日落之前,我们还要返回塔县县城,年轻战友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招呼着我们走出营房朝着国门走去。
营房距离国门不远,大概一千五百米左右,中间经过一座圆形的哨楼,哨楼上一面国旗迎风飘扬,两个哨兵手持钢枪,并排笔直的站着,坚毅的双眼注视着远方……在雪山的映衬下,哨所连同哨楼如同矗立在高原上的一座丰碑!
一边走着,年轻战友一边给我们介绍着对面国家---巴基斯坦的情况。他说:“巴基斯坦是我们国家的铁杆儿兄弟,他们国家专门有一项罪名叫‘破坏中巴友谊罪’,他们的边境对我们国家不设防,对面哨所在夏季的时候才会有人值守,他们是边防警察,和我们这边的军人相处的关系很好……”
就这么边走边聊,在离开营房还不多远时,我已是气喘吁吁了,明显感觉到一次呼吸吸进去的氧气已然是不够用,头也开始有些疼痛,身体略感麻木,年轻战友告诉我这是高原反应的症状,需要放慢步行的速度,慢慢适应。奇怪的是,儿子小小的年龄,却兴奋不已,蹦蹦跳跳地朝着国门的方向奔去,爱人好像反应也不明显,在小家伙后面紧追着,已经遥遥地把我们甩到了后面。
国门越来越近,难掩心中的激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