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搬进了长沙的新家,没有叫自己远在老家的亲戚来捧场,也没有举办乔迁喜宴,只是邀请了自己的家人和对象的家人以及她在长沙的两位亲戚。小年二十四正午,由对象主厨,我和母亲帮着打下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屋子人围坐在一起欢喜的吃了个便饭。虽然没有预期中的那份热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隆重正式,不过我觉得倒也挺好,毕竟一家人终于能坐在一起,而这也是自己目前所能做的不错的选择了,况且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也就此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了,又岂能再有更多的奢求?
年二十三那天下午我去高铁站接的父母,因为自己出门前调试热水器和暖气片,一时忘了时间,结果让爸妈在车站足足多等了我半个多小时。当我去到车站接到他们时,才知道他们竟不远千里的给我从老家带了好多的东西来,一大袋米,一大袋肉和菜,一大袋糍粑和煎饼以及其他吃的东西,还有一大桶山家里的山茶油,真真不辞辛劳。在车站远远看到他们望向自己满脸的笑颜时,我瞬间明白,自己这辈子亏欠得最多的,不是苦苦等候自己的女友,也不是不带功利给过我众多帮助的那些友人,而是眼前这两位毫无保留、为我奉献着最好的小老头小老太。
三十而立之年,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在想,人生最初的意义是什么,生活的根本目的又是什么,生命的最终价值又是什么。想来想去,最后自己终于妥协,人生没有根本意义,因为它时时刻刻都有着存在的理由;生活也没有绝对目的,因为它本质就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过程;至于生命的价值,它只要未曾停止生长,就一直会体现着它应有的价值的。
也是去年十一月份,有次去郑州出差,在火车站进站的途中,看到过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独自一人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背包,一手拖着一个上面摆满各种大小包裹的行李箱,另一手还提着一个大袋子,时不时的看到她拿着车票四下里向路人询问如何进站,一副憨厚朴实的模样。行人虽然匆匆,但是被问到的人总会停下来大概给她指明方向。看到那一幕时,我当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独自出门在外应该也就是这般模样吧!因为没有受过教育不识得字,也基本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更没有那种干练爽朗的性格,在外估计也就只能这样了,生活中各种之于我们来说不算问题的小事,想来对于她们却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只是后来我又安慰自己道,也许就如我眼前的这位大娘般,这就是她们的生存方式,那位大娘也好,我的母亲也好,以及诸多如同她们般身为父母的,默默奉献着自己的弱势群体,虽然她们没有什么生存技巧,也没有什么强大能量,却总会以一种我们想不到的方式去面对这一切。
也是那次回来后,我多次认真的思考起一个问题,什么才是生活?像我耳闻目睹的这个世界的模样?还是像我亲身体会到的世间百态?亦或应当是我想象之中社会模样?我想应该都不是,毕竟我还那么年轻,目所能及、念所能到的也就那么短暂的二三十年光阴,根本算不得经历过生活,又谈何说懂得生活?如果说我现在眼中的世界就是生活,那我也只能说:人间不值得,却又不得不努力的去生存和争取。
现在想想,自己工作五年了,五年里我看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思索到了什么,又感受到了什么,对我的生命又有何启示,我想也该是时候好好的审视一番了。
在我写出最深刻的思索之前,我突然很想问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们一些问题。
你们知道“水鬼”是项什么工作吗?如果不干这相关的行业,我想你们大概是想象不到的,原来还有人会为了赚钱,将自己包裹在一套滴水不进的皮服里,下到几十米深的窄小深孔中去打捞掉在里面的钻头,而深孔里除了粘稠的泥浆,再也没有任何攀缘的地方,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挂在身上的一根绳锁。如果你能理解这种方式的不易,请你更加珍惜自己拥有的生活。再假如让你待在一个很深的隧道里面,对着一面未知的石墙扶着一根铁杆和配套器具,在轰鸣声不断的潮湿黑暗当中,连续四五小时以一种姿态工作着,而且说不得就有石块掉下来,你会想什么?我想应该什么也不会去想,至少不会想为什么会在哪那里!
再假如让你在海南三四十多度的高温下,身处能见度不到二三十米的浓烟隧道当中,身子挤在只有四五十公分的狭小空间里,还需平躺在涂满油剂的铁板上,只为能把钢架立进去并且还要用电焊焊住,你觉得自己能行吗?我想大多数人是不行的吧!
但是,这就是一些人的生活。
年前还在上班的时候,我出门去送资料找别人单位的领导签字,平时不怎么在办公室的领导,彼时彼刻静坐于屋内,办公室前门庭若市,接待的人一批一批的排着队等候着。我突然心里感叹:过年了,领导比我们这些基层员工忙的可不是一点两点,我倒真希望能替他分担点,尽管他不是我领导。
年二十三那天,接到父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因为家里还未开火,我请他们到外面饭店去吃的饭,现在想想,那还是我第一次请自己父母在外吃饭。点菜时我只想多点一些家里吃不到的菜好好的招待他们,但是母亲却左右不让,只说都是自己家里人吃,不能浪费,随便点两个下饭菜吃饱了就行。我骗她说自己回去能找单位报销的,她仍旧执意不让,我拗不过她,最后只是随意的多点了一两个菜,但是吃饭的时候,母亲自己根本不怎么夹菜,只是一个劲的叫我两兄弟多吃点!当时吃着吃着我突然就在想,自己也算请过很多朋友吃饭了,可唯独从来没有请父母吃点好吃的,是他们吃不起?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没有这个福气去吃?都不是的!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那就只能说,这就是他们的世界和生活!即便你想去改也是改变不了的!
人和人是有差距的,物和物是有差别的,事和事也是有差异的。光这些事例,可能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事实是:有的人生来就得吃尽各种苦,却未必能够得到自己想要拥有的,有的人生来应有尽有,不管如何去挥霍仍旧不需愁。而这两种的差别是,拥有的少,他们懂得来之不易,所以他们更加珍惜!拥有的多的他们理所当然,所以他们不知珍贵为何物,他们却是空虚!但是恰恰就是因为这样的存在,才让生活充满着可塑性。想要的,不想要的,拥有的,不该拥有的,它都会义无反顾的给你,而且给你什么,你都得试着去接受,因为这样,它才会继续给你更多。
史铁生曾说到过:这个世界存在着差异才不至于死水一潭。但是在这个世间的差异决非只是你眼中的那些。
我记得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还写过另外一段深刻的文字,他说:谁又能把这个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由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快乐、美满,只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道理是可讲的,但是这个道理不当去讲,如果一定要讲,那你就自己去思索吧!
初写于2018.12.20,修改完结于2019.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