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悼亡者的歌
一
时间是人类历1493年10月30日,地点北寒州南部的璃都,这是南部最大的城市,也是南部科技与经济的中心。
是夜,璃都中心医院502号病房。
病房内只放置一张病床,病床旁的置物桌上收音机正轻轻的播放着鲛人的吟唱。鲛人是天生的歌者,在航海时代鲛人的歌声曾是让船员恐惧的噩梦,而到了现在则成为了空灵曼妙的乐曲。乐声在这片空间回荡,女人躺在病床上,窗外柔和的灯光洒落在她恬静柔美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男人推开病房的门,尽可能的压低脚步声。他走到女人身旁,低头温柔的亲吻女人的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
女人睁开眼晴,眼瞳是与众不同的泓蓝色,深邃的如同海洋。女人看着男人露出迷人的微笑“小家伙怎么样了,是不是己经睡着了?”
男人拉开椅子坐在女人的床边“嗯,睡了,你没看见,小家伙安静的像个天使。”他抚摸着女人柔顺的秀发,目光从进门起,便一直停留在女人的身上,从未离开过“你不仅是最好的妻子,也是最伟大的母亲。”
女人泓蓝色的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茫“真想每天都能陪着小家伙,看着小家伙入睡。”
男人握女人纤细的手说“而且要给他唱歌,小家伙说不定以后是个音乐家。”男人顿了顿,继续说“等一下我要去处理点事情,索德就在外面,明天他会带着你和小家伙见老师。”
女人的手微微一颤,随后握紧男人的手,语气还是依旧平静柔和“他们找来了?”
男人伸手拍了拍女人的头,咧嘴笑着说“放心吧,只是几只老鼠,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今天你太辛苦了。”
女人乖巧的点了点头,合上眼晴。
男人起身朝门口走去,当握着门把手时停顿了一下,随后仿佛下定了决心,打开房门。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女人睁开双眼,她看了眼时间,时针和指针正好重叠在10点。
风飘动了白色的窗帘,窗外隐隐听到雷声作响。
二
夜晚10点35分,璃都开始下起了暴雨。
10月31日是北寒州一年一度的节庆日,街道上无数参加街道游行,等待零点敲响节日钟声的人群没有被这场突然而至的暴雨影响,继续在雨夜狂欢。
男人撑着一把黑色,在拥挤的人群中孤独而坚定的朝着一幢高耸大楼的方向走去。
男人叼着烟卷,打着雨伞站在帝工大厦99层顶楼。望着隐藏在阴暗里的身影平静的有些戏虐说“怎么一有什么事都喜欢跑到天台啊,顶楼什么的,是拍电影方便?”
阴影中走出一个撑伞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微笑。黑色的雨伞遮盖不住健硕的身体,一套做工精细的西装被雨水淋湿大半。
“诺伦斯,我一上来就知道你在这里。”男人说,“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雨水都冲不淡…”
诺伦斯望着男人,用极富磁性的声音说“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我是叫你名字呢,还是称呼你'苍穹使徒'呢?”
男人平静的说“随意吧,其实你叫我异端者更适合。”
诺伦斯叹了口气“其实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毕竟,我们是朋友。”
男人一笑,抬手指着诺伦斯背后的阴影“还有其他人,都出来吧。”
阴影中陆续走出五人,他们统一身着赤红色的席地长袍,宽大的帽兜遮挡住他们真实的样貌,五人长袍的胸前都垂挂着古朴奇特的挂坠,在漆黑的雨夜中闪烁着着微微的金色光芒。
“五个惩戒教宗,你们还真看的起我。”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掐灭烟头扔在脚边接着说“还有冶金武器的能量波动,这阵仗真还挺隆重的。”
“我们清楚你的实力,教皇本来也要亲自前来,但似乎你的老师在青芒州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耽误了行程。”诺伦斯的语气有些凝重。他目望着男人,语气中甚至带的一丝恳求“加入我们,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可以请求教皇让他能宽恕你在亚图维亚制造的罪责。”
男人问“那我的妻子和刚出世的儿子呢?”
诺伦斯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们对反叛圣域的人是不会…”
男人脸色平静,他又点了一根烟卷,烟雾在寒冷的雨夜看上去特别浓厚粘稠“你和我们从十九岁认识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你应该清楚为了她,我可以除掉阻挠在我们面前的一切”
男人狠狠的吸吮烟卷,瞬间明亮的火花透过烟雾照亮了男人坚毅的脸庞“如果教皇阻挠,我杀教皇。如果神阻拦,我便屠神!”
诺伦斯正要开口,一声低沉的嘶哑的声音在男人耳旁响起,声音低沉宽厚如同是在古老的钟鼎中发出的。
“一个卑贱的两脚羊,也敢妄想屠杀伟大的神?”
四周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男人的脸忽的紧绷起来,青色的血管瞬间就从眼角爆起,仿佛是躁动的青蛇。回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苍白的脸上空洞的双眼泛着深邃的泛着妖异的泓蓝光茫,全身披着乌金色的厚重甲胄。倾泻的雨水在那身影几尺处就自动的散开,散落至腰部的长发没有沾上一丁点雨水。
诺伦斯和五位赤袍教宗急忙双膝下跪在湿漉的地面上,仿佛叩见他们的君王。
黑影开口道“两脚羊,还不觐见你的主人”
男人吐了个漂亮的烟圈,淡淡的说“我不是屈服于你的奴仆,只不过是你眼中的一只蝼蚁,你什么时候见过有蚂蚁向神跪拜的。”
黑影发出了沉闷的笑声。“两脚羊,给你一个挑战神的机会!”
“真是慷慨呀。”男人丢弃手中的黑伞,上身的衣服在一瞬间绽裂开来,健硕的半躯暴露在雨水中。青筋凸现的粗壮手臂上浮现出五种绘有玄奥繁密纹路的印记,泛着夺目的淡金色光芒。
男人口中吟诵出从上古流传的神秘语言,似乎在低吟,又像是歌唱。身体流淌的血液开始炙热的灼烧起来,沉寂在体内的力量被唤醒。
汹涌澎湃的杀戮领域急速扩展,包围这片空间所有生灵。
此时男人威严肃穆的如同古时俾倪众生的帝王。
“蠢蛋。”跪在地上的诺伦斯绝望的闭上眼晴,眼角一颗眼泪被混合着雨水,消失在了地面。
“小心了,有时被蚂蚁咬一口也是会撕下一块肉的。”
三
10月31日,天气晴朗的让人怀疑昨夜是否真的下过大雨。
漓都的中心花园酒店,以周到适度的服务,奢靡华美的内饰闻名。
5楼111号总统套房会议厅
金丝红木的会议桌上放着几份报纸,头版头条无一例的汇报了同一件事:昨夜突发6.5级地震,漓都市中心十公里内多处楼房塌陷。人员伤亡统计中。放置最上面的报纸上还配上原先气势恢宏的帝工大厦变成残垣断壁的照片。
宽阔明亮的会议厅只有三个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坐在正中心的牛皮长椅上,两名年纪相差不大的男子端坐于老人的左右。
老人看不出实际多大年纪,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增加了如同美酒一样深沉的魅力,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剪裁合身的西服胸兜上别着一朵鲜艳的玫瑰花。
老人苍老的手指有节奏的击叩着桌面,那双如同青年般充满活力自信的双眼带着一丝阴霾。
“为什么当时不阻拦她。”老人开口对坐在左侧的男子说,“索德你应该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
索德起身站立在老人身旁,声音坚定却带着决绝:“我没有权力阻止一位妻子去帮助她的丈夫。就像之前没有阻止康斯提姆为了保护学生牺牲在焱都一样…我能做的只有完成他们交代给我的事情。”
老人沉默许久,望着索德说“但审判所长老们可不会认可这个理由。”老人停止叩打桌面,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已经安排你到天钧州的圣亚都的执行部,那里有一项挖掘古址任务。你现在手中所有工作都交接给司徒。”
索德点头,英俊的脸庞冷静的像一座雕塑,看不出任何表情。
“司徒,事件后续处理解决的怎么样?”
老人望着另一个男子问道。
被称作司徒男子起身说“昨夜11点25分,执行部专员完成了对帝工大厦及周边地段的收购并第一时间所有人员清空。但伤亡人员赔偿方面还需要实际统计结果。漓都市政府方面也已经进行了交涉,预计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会发布我们给予结果。”
老人点头,对于执行部的工作能力他还是非常了解。司徒继续说“但执行部现在所拥有的活动经费不足以完成后期的运作。一亿两千万的支票董事会方面还没有签字。可能要老师去进行协商。”
“下午我会去奥兰都,司徒你留在漓都处理完这些事,董事会方面问题不大…索德查出出卖情报的人没有,应该不会只有一个诺伦斯.加尔索。”老人的声音冷冽的像一块寒冰,不带一点温度,他正在努力的压制着愤怒,让保持头脑的清醒。
“加上您之外只有八个人。不排除我们内部消息走露,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他说完后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紧握的双拳突显出的狰狞的血管。
“冷静下来,愤怒会带来错误的判断。”老人看着索德语气平和“那个孩子呢。”
索德松开关节发白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贝莎在看着,小家伙现在正很安静的睡着。”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相片,递给索德“这是我在康斯提姆牺牲后,在她家的废墟残骸中找到的,留个记念吧…”
索德接过照片,一直淡漠的面部终于失去控制,哭的像个犯了错误被家长批评的孩子。
照片上十三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盘坐在一棵龙樟树的树荫下。照片右下角打印着:1478年9月12日,依赛洛学院第六届释觉会第一批成员入会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