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多情似故人, 晨昏忧乐每相亲。读着古人诗句,总会想起这一生与书的深情。
童年时的第一本书(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本书)是一本连环画,书名《逃亡者》。那时我还未上学,有一天外公不知从什么地方给我带来了这本书,从此开启了我与书的不解之缘。那时没有什么玩具,有一本书就被视若珍宝。书的内容现在也全然忘却,书也不知何时不见踪影,但书名却记忆深刻。
上学识字后,与书的缘分开始疯长。放学的路上,煮饭的灶旁,放牛的山坡,一册连环画在手,顷刻忘了时间,忘了身在何方。以至于放学路上妹妹不耐烦久等,屡次向爸妈告状;煮饭时,常常煮糊了,还在不断地加柴;放牛时,常常是放牛的还在山坡看书,牛儿却不知哪儿去了。为此少不了挨父母亲大人的骂,他们也开始反对我看这种闲书,认为那是“搞空事”。记得舒婷曾说过:“和书的缘份就像谈恋爱,越是遭到砍伐杀戮,越是生长得疯狂、热烈。”和书的恋情一旦萌芽,便会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一切的阻力。在父母的反对下,偷偷读完了一本又一本连环画,一册又一册的少年文艺,儿童文学……它们是我人生路上最早的朋友,让我在偏僻的乡村看到了广阔的世界,寂寞的童年因它们的陪伴不再孤单。我相信童年时的趣味会决定一生的爱好,让我在往后余生,与书不离不弃。
中学时代因为读住校,每个月会有固定生活费,从里面节约的部分,就成了买书的钱,从此有了买书的自主权。记得 小学四年级到市区的三姨家去,想要让父亲在市区书店买几本书,父亲怎么也不同意,自己觉得无比委屈,居然在三姨家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表姐见了立即骑自行车到书店买了好几本书,其中有一本厚厚的《暑假生活》(不是学校发那种),里面内容丰富,集知识性趣味性于一体,这本书陪伴了我大半个童年,在不不断地被翻阅中消失了。现在想来,年幼的我心中只有书,觉得自己委屈,并未考虑到父亲兜里没钱的窘境。
童年时未能满足的愿望,会在以后变本加厉地弥补吧。为了以后有更多的钱买更多的书,居然成了学习的动力。
就像服装店之于女人,书摊书店对我有着无穷的吸引力。高中时有一次新华书店库存书清仓,以一两元甚至几毛钱的价格买了不少好书,其他同学也买了不少,大家在班上互通有无。其中有一本夏目漱石的《心》最后不知借到哪里去了,向最初借的同学追讨,他居然在班上大叫谁把XX同学的“心”拿去了,请还回来,引来大笑。
整个中学时代,读书是比较杂的,各类杂志,唐诗宋词,各种名著,来者不拒,真正能体味输的趣味,我想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想起邻居姐姐也是爱读书的,常常一个人在那里忍俊不禁,旁人多有疑惑,有的甚至怀疑她得了精神病。然而在我看来,这最正常不过:也许是他想起了书中某个好笑的情节,有趣的人物,或是一句解颐的话。此种趣味,岂是不读书的旁人所能了解的?想起高一时,班上同学迷上了图书馆,有个同学借了一本《读者》在晚自习看,被班主任当场发现,一看里面的文章,一篇是《杀妻》一篇是《杀夫》,教物理的班主任大发雷霆,没收了杂志不说,居然还通知图书馆某些书不能借给我班同学,无趣的人啊!在期末选科时,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文科。
也许得益于广泛地阅读,学文科的我高考时考了当时来看还算不错的成绩,进入了大学。喜爱阅读的我面对大学的图书馆,感觉就像小鱼游进了大海,从此成为了常客。但最让我留恋的却是大学周围的地摊。每当华灯初上的时候,路灯下一个个卖书的地摊开始摆出来。我和兄长一个一个地寻觅过去,常常是发现一本好书后,他来帮口拙的我讨价还价,最终以满意的价格到手。逛旧书摊成了我们的一项重要活动,成了一项消遣,也成了大学生活最美好的回忆。四年下来,已经存了不少的书,以致于毕业时如何处理这些书成了难题。
工作之后,单身宿舍,一桌一床,从大学托运过来的书籍,一半放桌上,一半放床上,朝朝与书相对,夜夜与书同眠,不亦快哉!后来,一位同事离职,送我一竹制书架,我的书籍终于有了定所。因单位地处偏僻小镇,当时又不会打麻将,又没有其它的娱乐活动,买书读书成了唯一的消遣。买书要到县城,回来时常常已是黄昏,坐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夕阳的余辉透过车窗,洒在脸上,怀里抱着刚买的新书,憧憬着阅读时光,就像憧憬一场甜蜜的约会,心里充满了期待,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
如今早已住进了新房,竹制书架早已散架,我的书搬进了两个两米多高的书柜,但很快书柜也装不下,只好用箱子一个一个装起来,甚至衣柜里也被书占领。常常有人问,你买这么多书看完没有?我无言以对,其实买书也有一种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看着书架上一排排或旧或新的书,回首四十年的时光。书籍一直是我人生的伴侣,是我的老朋友,永远对我不离不弃。只要你需要他,他就在那里,等待着与你促膝谈心。孤独时的陪伴,伤心时的安慰,失落时的激励,书籍永远是心灵的港湾。想起夏日的午后,秋日的雨夜,冬日的雪天,春日的花前,书籍永远是多情的故人,一旦相识,终生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