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一场高考,铁杆闺蜜小丽与小华从此云泥之别。

离高考倒计时还有100天,学校门口挂在鲜艳夺目的横幅,提醒着高三的学子们要趁最后的时间奋力一博。高三(12)班的同学们随着教室里的日历每撕一页,心就紧绷一分。

小丽与小华正在题海中大战。两人成绩不分仲伯,如果不出意外,考上一本是没有问题。

这时班主任在教室门口叫了声“王小丽,你出来一下。”

小丽见班主任脸色凝重,心“突突”跳了起来。

“小丽,你爸从脚架上摔下来,正在医院抢救,你去一下。”班主任尽量和蔼地说。

但小丽已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是小华陪她去医院的,手术整整做了八个小时,命是救回来了,但医生说她爸下半辈子要在床上度过了,高位截瘫。

晴天霹雳!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倒下,小丽的天塌了。妈妈自小是小儿麻痹患者,干不了活,爸爸在建筑工地上打散工赖以维持生计,没想到在高考前出事了。

小华极力安慰她,但她置若罔闻。难怪雨果说:人穷到了某种程度的绝境,往往会心智沉迷,受苦不再呻吟,受惠也不再道谢。

从此小丽在紧张繁忙的学习同时还要去医院侍奉她爸,真是百上加斤。人很快瘦了下来。小华爱莫能助,很是同情闺蜜。

高考如期而至,而小丽的爸却在关键时刻病情加重。黑心老板拿了一笔钱给小丽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病情加重、医院催债、高考在即像三座大山压着小丽稚嫩的肩膀。

“小华,我想放弃高考。”考试前一晚小丽对小华说。

“小丽,别傻了,我们并肩作战十二年,不就是为了明天的考试吗?”

“可是,你也看到了,即使考上我也没办法读下去了,家里需要我,我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

穷人的世界真悲哀,没钱万事休。

高考成绩放榜时,小丽已经在珠三角的城市里做着洗碗工了。小华打电话告诉她,她的分数线仅够上二本。她知道二本的学费对于她来说是天价,不过她也没打算过要去上大学。所以考不考的上她都无所谓。眼下最最要紧的是赚钱,爸爸的药费,弟妹的学费,家里的生活费都指望着她赚钱寄回去呢。

莫大的窟窿,牙膏似的钱,怎么填得了?

小华高考超常发挥,考上重本。自上大学后小丽与她失去了联系。她曾打过电话给那间饭店,老板娘告诉她,小丽辞工走了。

小华很失落,多年的铁杆之间第一次有了缝隙。只是,小华不懂。失意人面对得意人只会更加失意。

小丽几年都没有回过家,但她源源不断地寄钱给家里。传说她做了“鸡”。小华深为叹息。

大学毕业后,小华继续出国留学,回来后做了高薪“海归”经理,人生可谓顺风顺水。

高中毕业十年同学聚会,班里外号“刘万能”的同学找到了小丽,劝她一定要参加同学会。

同学会上小丽最后一个到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全聚在她身上,只见她穿着紫色蕾纱连衣裙外搭黑色的貂皮大衣,一身高贵华丽,气质非凡,再也不是十年前穷困潦倒,形销骨立的王小丽。男同学们围了上去问她在哪发财,她微笑着只字不语。没人的时候她跟小华说,现在她和男朋友一起捞世界,什么叫“世界”,她没详说。小华想那一定是神秘的。

就在同学会后的不久,听说小丽参与制毒贩毒被抓了,判处死刑。

小华想起冯梦龙说过的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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