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岁月——双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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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是夏天很可怕的事情了,更可怕的是你顶着烈日出门。那一刻,让你心情一秒之内九转十八弯的不是爱人,不是工作,而是热到融化的温度。当你斟酌着是走碎步还是跨大步时,身上的汗滴已经形成了瀑布,脑袋轻轻一摇,擦肩而过的人定会惊呼:“下雨了!咦,太阳还在呢。”

        走了几步,看着汗流浃背的环卫工人在骄阳下弯腰劳作,儿时“双抢”的情景赫然浮现。

   

      那时候的水稻一般种两季,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后,得立即插上二季稻,还务必在立秋前将秧苗插下。如果晚了,收成将减少,甚至绝收。才二十天左右的工夫,抢收抢种,所以叫“双抢”。

      记忆里,它却是维系所有我们农家生活命脉里的一种繁重劳动的代名词。“双抢”时,要举家上阵,从7、8岁开始,在家乡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就留下了我们的身影。

      早上东方微露鱼肚白之际正是割稻的好时机。清新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水田里,熟睡中的稻谷金黄的穗子上沾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触手之处皆透着一股沁心的凉意。

      稻田必须要水源充足,农田水利不发达的年代,一般都依塘围田,但是背阴凉快的田埂下,恰恰也是蚂蟥的天堂。直到现在,我一看到与它们相似的软体小动物,心便会紧缩一下。

    日上三竿时,腰酸背疼的大人和孩子们,饥肠辘辘地从水田里走上来,吸附在腿肚上的几条未吸饱血的蚂蟥,一头粘在腿肚子上,扯都扯不下来。胆子稍大的孩子们一边大声地骂着,一边习以为常地从将它们从腿上拽下来,找根细树枝,插进蚂蟥体内,随着滴落的鲜血,蚂蟥皮被整个穿肠翻了过来,丢在火辣的太阳下,终究化成一滩水,再也不能复活。蚂蟥,这个东西的确惹人讨厌,即使把它们碎尸几段都没用,所以翻皮才是绝杀。

      “双抢”中的伙食跟平时差不多,偶尔有个自家种的菜瓜吃吃就不错了,父母隔三差五地给我们打气,说双抢搞完了就给我们煮个鸡蛋,我们就会巴巴地盼着、等着。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有时候正吃着饭,突然,天空中传来“咔啦”一声巨响,乌云立刻爬上了屋顶,所有的人只好无奈地放下碗筷,离开饭桌,一边夺门而出,一边暗自祈祷着雨神不要降临,但是有时老天并不怜惜农人的辛劳,大雨可能顷刻间伴着刚才的雷声呼啸而至。这时,我们得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水田里,把上午摊晒在稻茬上的稻谷收抱起来,交给母亲扎成圆圆的一捆。父亲再用  “铳担” 的两端刺进稻团中间,  用力举上肩膀,然后大步流星地挑到几里之外的稻场上。那时候的我们很是羡慕男孩子多的人家,因为挑稻团类的重活,那些人家的女人是不用干的。不像我们家,十二岁末满的我还得呲牙咧嘴地挑着比自己身体还重的稻团在窄小的田埂上踽踽而行。待把稻团挑到湾前的大稻场后,湾里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七手八脚地用大塑料薄膜把挑回的稻团盖上,压上石块,防止被风吹开进雨。整个过程火急火燎,容不得半点松懈。否则,稻谷被雨淋了,发霉、长芽,上半年就白忙活了。

      夏天的阵雨,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很快天又放晴了,暑气更盛了。这时总觉得那场雨是来捣乱的,大人们嘴上骂着老天,手上的农活却不敢停下。

   

    傍晚,火辣辣的太阳收敛了些许锋芒,散发出一丝温柔。 “双抢”的早上、晚上都是干农活的最佳时段,在火烧云的映照下,人们经过一天的劳作,体力消耗得所剩无几了。然而深知明天的农活任务会更加艰巨,大伙儿不得不在蚊子的叮咬下,继续奋力抢收抢种着。

      薄暗的余晖中,阵阵犁田人呵斥牛儿的声音,为田间放水而吵架的声音,跟四起的炊烟一同飘忽在田野的上空。

        天色渐黑,男孩子们赤身裸体地在池塘里肆意翻滚着,嬉戏打闹着;池塘边的青石板上挤满了人,洗脚的,洗农具的,牵牛喝水的,打水的,洗菜的,奏响了夏夜之曲……

        现如今,农业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让人心悸与敬畏的双抢经历已化成记忆,镌刻盘踞在我们这代人的心灵深处。

       

        回不去的岁月,忘不了的双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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