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们
我第一次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如此混沌却无法入睡。大厅里的孩子们轮流演奏着摧人心魄的喇叭(哭)声。我已经反复跑去做了调解,这会子是真不想动了。你们哭吧,你们闹吧,你们喊吧。我已经聋了,瞎了,而且心脏也快停止跳动了。
这一窝蛐蛐般吵闹的熊孩子们,两个是我自己亲生的,还有两个是我亲妹子家的。都真真是亲的,可我却想把他们全部扔出去。昨天下午,我老妹儿像女皇一样丢给我一个眼神和一句让我吐血的话:“我晚上下班晚,两个娃儿,你带回家去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绝,我那个不顾及老妈死活的大女儿自告奋勇地举手说“放心,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她这简单一句话,就直接把我扔进油锅煎炸了一个晚上又一个上午。
四个孩子按年龄来排,顺序是这样的,最大的孩子是我的九岁闺女,漂亮懂事,深得人心。第二个是我妹的孩子,七岁的男娃子,平时特老实,不爱说话,深得我心(但他和其它三个孩子在一起却不是省油的灯)。老三,也是我的六岁了,撒娇偷懒爱哭鼻子她样样拿手,是我分分钟都想扔出去的其中一个。老幺,四岁,是一个嘴巴犀利且不讲道理的小屁孩,完美遗传了她老妈欠揍的基因。是我最最想扔出去的一个(当然,扔出去之前我会检查附近有没有人贩子)这四个孩子介绍完毕,现在我得叙述一下我这十八个小时的黑暗人生了。
战况一般分两种,一是我家的俩活宝大的揍小的,而且通常是秒杀,虽然我早已习以为常。自顾自躲在卧室看书,假装听不见,换平常这事儿几分钟就自行解决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心疼小姐姐,还是自认为站在公理上的小屁孩,时不时的来敲我的门,开门向我叙述战况,把战争的烟火渲染成真枪实弹的厮杀,非逼得我出面调解方能罢休。一次又一次 ,我从心平气和到烦躁的想吼出来,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我索性把门锁上,只要没有个擦伤流血的,可以借机拉过他们来训斥一番的大事儿,我就绝不出去。于是第二种战争,就在我安静半小时且自鸣得意效果不错时,那老幺又哭喊着敲门。因为她打不开,索性直接捶起门来,带着哭腔隔着门喊“三姨,哥哥他抢我玩具,还不让我睡他的枕头,还敲我头……”我觉得事儿不大,便由她去,拒不答腔。没想到她那执拗的劲头,像极了我妹当年那份撕缠烂打,再一次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为了邻里在如此燥热的季节里可以不受这几个外星来的小侵略者的骚扰,也为了我可以不必红着脸去给人家道歉,遂决定召开紧急制定规矩大会。一张大席铺开,依次坐好,我先以他们刚刚的行为做了一长篇的训诫,说了许多个不该和不准,我惊讶于自己的口才能在彼时发挥的那样好,要完全归功于曾经的订阅号《家庭教育》。虽然他们在听的时候是抱着玩偶抠脚趾甲,不过过程很好,他们很安静,像在认真听。当我把规矩定好交给老大老二全权执行之后,便长舒了一口气,获得一份轻松,把自己扔回到床上。
你们一定会认为效果不错,我想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哭声确实少了,敲门声也格外变得温柔,但,根本停不下来。姐姐过来说他们不听话,哥哥过来说他们说话不好使,老幺在背后扯着嗓子喊“我没有,三姨,我真没有。”
哇咔咔,老娘的心脏不好,你们都给我消停一会儿。我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门外,命令老大读故事书哄他们睡觉,然后关上门。谁闹我就突然开门对那个闹事者进行批评,几次几番倒也安静了,只听见姐姐声情并茂地读着《一千零一夜》。我偷偷的溜回房间想看会子书,结果疲惫感使我渐渐陷入枕头里。一夜无话。
早上5点多,老幺敲门进来喊我起床,我知道这一天又要陷进水深火热了,我赖在床上不起,孩子们轮番进来轰炸,我蒙上头,尽管身上已经大汗淋漓,但我宁死不屈。他们觉得无趣,便自顾自地去玩起了上课的游戏,我在这吵闹里竟觉得莫名的心安。
曾几何时,我体验着做父母的辛苦与乐趣,我把自己的成长归功于这小精灵的引导。都说父母是人生的导师,孩子又何尝不是呢?你孑身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比起孩子带给你的五色人生是不是另一番境界?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母亲,我学着孩子的样子向他们讨要爱的方式,于是我的世界很干净,也无比坚定。
这话还没说完,老幺又开始冲着满屋大喊“我不和你玩儿了……”然后又一阵大笑,我得继续装睡,不然被他们发现不会给我一刻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