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生活着一个靠狩猎为生的部落,他们是东北大兴安岭里的鄂温克人,一个古老的氏族,分有众多大大小小的乌力楞,由各自的酋长带领着四处游牧,住在希楞柱里(有点类似于蒙古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鄂温克人的生存方式极其贴合自然而显得十分和谐,他们崇敬自然,自然的山水树木、花鸟鱼虫,给予他们无限生机活力,使得这个氏族保持着蓬勃年轻气息,他们死后又以风葬的形式回归自然,二者相互依存,不可分离 。
书中提到一点,鄂温克人被动员去布苏定居,书记劝说他们的理由是——‘’放养驯鹿和狩猎行为会破坏生态平衡,你们下山定居是对森林的一种保护。‘’我在想,鄂温克人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怎么不见森林毁坏、生态失衡?
古老而原始的生存方式早已经过历史的审鉴,反观近代以来不断进驻山林的伐木工人,一辆辆运材车带走一片片绿色,这不是在掠夺自然,又是什么?这不会破坏生态平衡?鄂温克人跟他们相比,谁更敬畏和保护自然,答案显而易见。
鄂温克人世居山林,唯有风雨雷电、日月星辰相伴,他们难道不感到寂寞或百无聊赖吗?说到这里,我想起自己曾询问同学,‘’住在山里的那些少数民族,他们没有手机,不与现代文明接轨,他们肯定很无聊吧?‘’
看完书后再一想这个问题,竟觉得十分可笑,当时的我只是站在了自己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与他们交换一下位置,也就能释然了。
鄂温克人的喜怒哀乐同自然交流,山林的风会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林间的雨会涤净他们的烦恼。他们手牵着手,围着明亮的篝火,欢唱着独特的民歌,在宁静的夜晚应歌起舞,这难道不快乐吗?又怎么会觉得无聊呢?
书中有个小男孩,名叫西班,当他知道他说的语言没有文字的时候,就下决心要造字了。看到这里,我不禁会想——现在少数民族的年轻人有多少会讲自己本民族的语言,也许他们会听,但能讲出来多少,是否还能写在纸上?
军训那会儿,我们班的教官是个蒙古族的壮小伙,一看就像是会骑马的人。当有同学请教他几句蒙古语时,他也只能说出‘’你好、再见‘’这些简单的问候语。有个同学揶揄他道,‘’蒙古人不会说蒙古话?‘’教官讪讪笑道,‘’我们那儿就老一辈的人还在讲蒙古话,现在年轻人都出来打工了,基本上都说汉语。‘’
再想到近些年国家所倡导的——各少数民族要传承好自己的优秀文化、技艺。不单是文字语言,更有一些风俗民情、古老工艺,这些都需要少数民族的年轻人去接过来,再延续下去,本民族的瑰华结晶,怎么能弃置不顾而一心只想融入现代文明?
古老部落文化与现代文明之间是否存在较量?它们又是否能够共存?从现代文明社会角度来看,有人也许会把鄂温克人当作一群野人;而从古老氏族部落角度来看,鄂温克人又会觉得现代人是破坏自然的罪魁祸首,势必要遭到自然神灵的惩罚;从整个大局来看,现代文明势力要远大于古老部落文化,在现代文明面前,古老部落文化显得十分弱小,似乎还有被合并同化的可能。
当山林秃了、猎物少了,鄂温克人又将何去何从?他们真的能永远居守山林,不受世之喧嚣吗?鄂温克人中的年轻人是更愿意接受现代文明的熏陶,还是甘心跟随老一辈人守住自己民族的根基呢?
书中的主人公最后没有下山,坚称自己不愿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过惯了游牧生活的鄂温克人能适应定居生活吗?就算他们可以,那他们放养的驯鹿能放弃蓊郁山林里甘甜的苔藓而吞咽人工草料吗?能被围栏圈住吗?
额尔古纳河是充满灵性的,驯鹿也是灵物,鄂温克人同样是有灵气的,脱离了山林的他们,身上的灵气怕只会一点点消散,最后沦为俗物。他们原有的本真率性,是山林河流、是自然赋予他们的,驯鹿也只有在山林间才能更好地生存,但所有的、原本的这一切都无可避免的走向没落。
冯至先生曾撰写过一篇文章——《一个消逝了的山村》,我想在不久的将来,如果我们不共同守护原本宝贵的东西,那就会上演"一个消失了的民族"的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