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完了《延禧攻略》,头脑里依然留存在身在圆明园的令妃每月一封家书的镜头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梦中我拆开了一封封来自远方的信件,喜不自胜。
我与他的相识便是因信件而结缘,因信件而了解着彼此。九十年代初期没有手机、扣扣、微信,固话也是极少见的,更何况我在偏远的农村。与远方的交流最方便快捷的就是信件了。
开始的几封信件无非是互报家门、职业、生平。之后便谈及些理想现实之类的话题。感觉彼此是能聊的来的那种。
终于约定要见面了,不记得那是几月几日。姗姗来迟的他一身墨绿色的运动服,略显消瘦的面庞泛着健康的古铜色,精气神十足。
那晚月光皎洁、温润如玉,均匀的洒在田间地头。没有一丝隐藏,柔柔的。细细的缕缕风儿袭来,夹杂着桑叶和青草的香味,没有任何污染。我们携手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呢喃着忘记了都说了些什么。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信誓旦旦地约定。第二天一个便扬鞭远去,一个还留在原地。
我依然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依然站在三尺讲台前画写着人生的里程。台下无数双熠熠生辉的小眼睛盯着我手里粉笔留下的痕迹,带着我一起畅想着未来。邮差来了,一封紧接着一封的信函落到了我的办公桌上,从此便开始了鸿雁传书的爱情旅行。
老虎在盯住目标时从来都不会轻易放松。小鹿几许惊恐回眸时,是几时心跳漏了半拍却不知晓。每个星期一封甚至两封信函的到来,连邮差都嗅出了蹊跷。他总说“我是一见钟情,绝不放手!”
捡好听的说吧,投其所好。我比较喜欢文学诗词歌赋,以“邻禾”和“如馨”为笔名发表了几个豆腐块。为了能给我诌上几句,他特意买了唐诗宋词几百首。书来信往日子过得也真是快。记不得以谁的词牌填的词,以谁的韵脚写的诗,香意沉沉写满纸。
写到这儿,忽然想起那上百封信件,搬家时我是带过来的。是的记得很清楚,是打了包放进箱子里的。这一放就是二十年没有开启过。我急步走上阁楼,打开阁楼的门,搬出那最为古老的箱子,翻找着那一沓厚厚的信件。我要哭了,从箱子里翻出的是一堆纸屑和碎的方便袋。可恶的老鼠居然窃取了我们爱情的证物。然而不知道嚼碎我们爱情证物的是一只还是一双亦或是一家?只愿啃了这百封书信后你们会甜蜜一生。
终于要领着他去见父母了,那天真巧同学带着她男朋友来我家。就这样吃了顿饭见了父母哥嫂。谁都没有说什么。临了母亲叹口气说:“个头稍逊了些,如果能在高几公分就好了。算了,只要你觉得好,谈得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从母亲的的眼里我读出了不舍。就这样算是通过了,然而我却不知道远嫁对我意味着什么。
然而母亲终究还是不放心。向我要了他的地址。那天我从学校回来被告知父亲去了阜阳,去了他的单位。母亲给父亲讲要去看看一切是不是如这孩子所说的那样,在打听打听他的为人处世。父亲带着母亲的叮嘱,带着一份使命,连同女儿的未来上路了。
第二天父亲回来了,带来了所有的答案和他给父亲买的车上吃的食物。不知道父亲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找到了他们的档案室并查看了他的档案,并从他的领导那里了解到了他的一切。见到他之后,他自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这未来的老丈人。
父亲回来后,我们便定了婚期。
三毛说:“爱情如果不落到吃饭、穿衣、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
杨绛先生也说:“轰轰烈烈的爱情不会长久,渗透在柴米油盐间的关怀,才最浪漫,而最好的爱情莫过于乍见之欢又能久处不厌。”
当一切落到柴米油盐酱醋茶上时,起初倒还觉得浪漫。每次他只要休息,便会骑着那辆几十块钱买来的二手永久牌自行车载着我去公园、商场。租住在十几平方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房东的床外,便是他亲手做的衣柜,空荡荡的再无他物了。几块砖搭起的锅架,就这样开火过日子了。
那日子过得是个啥?在那时却全然没觉得苦。每天还屁颠屁颠的去上班,休息时还张开双臂去拥抱大自然。常常是月光族加欠债族。两个人的日子怎么都好熬,当孩子出生后那份安然被打破了,人也一下子长大了。看着月底不到柴米就没了着落,钱包一瘪再瘪,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哪里还有精力顾及爱情。小屋里便战火纷纷硝烟弥漫。爱情不能当饭吃!那段艰难的岁月多亏母亲钱粮地贴补才熬过来。
赤手空拳两个人在异域他城拼搏,白手起家一点一滴的积累,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这其中的的酸甜苦辣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多少次叫嚣着散伙,就有多少次回到原地。在这垂垂老矣之际,才发现这半生把如蜜的生活生生过成了没有加糖的咖啡味。苦是苦了些倒也历久弥香,醇厚绵长。感谢这次征文,让我在荒芜数年的田园里重新找到了爱的种子,从此善待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