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最近的天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上周我还穿着羽绒服,这周竟穿起了衬衫。走在路上,心情上最大的变化倒不是满眼裙子飘飘的姑娘们引起的, 究竟是什么呢?
是裤脚。
天气暖和起来,卷裤脚不仅不会显得怪异,甚至还有一丝清凉的感觉。在过去几个月的寒冬中,我始终忍受不了穿着羽绒服的同时将裤脚卷到脚踝以上的行为——看着我都觉得冷。在我的观念中,冬天穿衣服温度永远排在第一位,风度只能排第二。江淮地区的冬天,其实是相当不好度过的。那些去北方读书的同学,初到北方的第一个冬天,惊喜的发现:原来北方的冬天这么暖和!以至于寒假回到家离开了暖气生存都变得更加艰难。而再往南去,受制于低纬度,冬天似乎连雪都不那么常见。在江淮的冬天里,每一寸纺织物都被视为珍宝,每一处漏风口都被视为极大的浪费。
可是学生们都说不冷,不仅学生说不冷,我身边的朋友也有说不冷的。我从来不相信他们,这群人为了好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人们为了时尚,往往迸发出巨大的热能。据说巴黎时尚杂志的编辑,一辈子都不穿秋裤——一穿秋裤,马上就不时尚了,虽然外人未必能看出来。像我这样的土包子就更不能理解时尚了,在我穿齐鞋的裤子时,时尚是裤脚叠在鞋上,等我学会了叠裤脚,卷起裤脚才是时尚。
似乎我永远追不上时尚,其实,只是时尚不在我这边。
甚至早在叠裤脚还为流行的时候,每到春天,我就喜欢将裤脚卷起来,走在乡间小路上,太阳还没那么毒辣,夹杂着草香的微风迎面吹来,两只脚踝摆脱了裤脚的束缚,开心地简直要飞起来。等到初夏,天气渐热,约三两个小伙伴,脱了鞋袜,卷起裤脚,下到略有凉意的小溪里,双脚入水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凉意透过双脚直达脊背,十分舒服。
这样的日子里,玩的再开心,我也一定会等脚晾干,穿好鞋袜回家。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之前每次卷着裤脚回家,都会被父母批评。我的父母都曾是农民,农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的孩子不再是农民,能够读书出人头地。一个在读书的孩子,模仿插秧的农民卷起裤脚嬉戏,在我的父母看来简直不能饶恕。这种厌恶并非我的父母独有,孟子的母亲就相继厌恶过年幼的孟轲模仿祭拜、屠宰和做买卖,虽然这些职业本身并没有错。我其实非常害怕这种夹杂着失望的愤怒,所以我很少卷裤脚,即使在外面玩耍卷裤脚回家前也一定会把裤脚放下来。久而久之,卷裤脚变成一件偷偷摸摸暗含喜悦的事情。
然而谁能想到,在日益城市化的今天,农民渐渐被淡忘,卷裤脚和插秧之间某种联想上的关联也渐渐淡化,卷裤脚才成为一种时尚(试问哪个时尚达人愿意让自己的扮相与几亿农民联系起来),先是出现在都市中最时尚的那批人中,然后蔓延开来。“其实卷裤脚也有很多技巧”,翰兄弟这样告诉我,自打他开始卷裤脚,身边的妹子都多了起来。这并没有让我动心,或许哪一天卷裤脚不再是时尚,我估计会卷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