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哥姓哥舒不姓哥,哥是个传说。
彤云密布,朔风凛冽,打着旋地扫过这方圆十里最繁华的街市,眼看一场暴雪就要来了。因为太冷,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面上只有几个裹紧衣服,快步走着的路人。几个仆从装扮的男子快速走进了赌坊,一把推开了迎上来的小厮,轻车熟路地进了最里间,沉厚的大门一推开,酒香中混合着脂粉的暖香气、莺莺燕燕,欢声浪语扑面而来,桌上堆积的银钱在灿若白昼的灯火下闪烁着世间最迷人的光芒,外界的凄风苦雨与这里仿佛是两个世界。正沉迷于赌博的一众人等完全没有看到这几个新进来的男人。
“少爷,请速回府。”几个男人拦住了一只正在下注的手,俯身对他说道。
“滚开!挡住本少爷的好运气,想找死吗?“骂人的正是安西副都护哥舒道元的公子——哥舒翰。作为当地唯二最高长官的儿子,这位高干子弟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四个字,吃喝嫖赌,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从小到大,基本上没干过一件正经事。
在二十出头时,老爹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自己挖的坑还是要填的。舍出老脸疏通人脉,给他找了顶果毅都尉六品武官的帽子戴上,前往长安效毂府当差。可这位大爷哪里能吃的了军营的苦,到了长安城这种国际大都市,正好如鱼得水,整天里混在妓院与赌场,夜夜偎红倚翠,醉生梦死。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要找这位大少爷,去这两个地方准没错。
这样的日子一直混到了他四十岁,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爹死了。
按规则,父母去世,当儿子要丁忧。不过这规矩对哥舒翰就是个屁。虽然他是突厥人用不着遵守汉人的传统,但爹死了,儿子依然是每天游戏于酒肆勾栏之中,压根跟没这回事一样总是说不过去。
哥舒翰就这样纸醉金迷地又在长安城里厮混了三年,终于遇上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一个小县令。
这天,一夜宿醉的哥舒翰刚出妓院门,就撞上了长安县令的官轿,被撞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这位混世魔王岂能吃这个亏,开正好借着酒疯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们没长眼吗?竞然敢撞你都尉大人!”
县令大人一听,这醉猫样的废柴原来是哥舒翰啊,早就听过他在这城中的各种光荣事迹,尤其是对他不守孝的行为不屑已久。正好今天他送上门来,不骂到你怀疑人生我就白考取了这功名了。
于是一场改变人生的世纪BATTLE开始了。
只见县令大人如诸葛丞相附体舌绽莲花,用尽毕生绝学,把哥舒翰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花式骂个了透。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三不四,这世上只有两件事他不会,就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除了投胎时努力了一把,活了四十加了,一事无成,吃嘛嘛香,干嘛嘛不成。简直就是废物点心的代言人。
参照古代人平均寿命只有36岁的标准,他早就应该自我了断,省的浪费宝贵粮食。
哥舒翰虽然混迹长安城多年,但毕竟是西北糙汉子出身,论嘴皮功夫,哪里是这学四书五经,明经进士科出身的对手。被骂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差点就像王朗大人一样,当场吐血数升而亡。
不过,毕竟是武将的哥舒翰没被骂死,受了这打从生下来就没受过的一番臭骂之后,却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居然从此洗心革面,与那个只会喝酒泡妞赌钱的花花公子从此一刀两断,决定到祖国最需要他的地方——西域边疆去锻炼自己。
他一骑飞度甘肃凉州,投靠了河西节度使王倕,这个边陲重镇是唐朝防备突厥、吐蕃的最前沿。在这里,哥舒翰将迎来他人生中第一场真正的战斗。
公元742年,王倕与吐蕃人开打,他领兵攻打青海新城。哥舒翰随军出征,担任前锋兼军师的重责。新城很小,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也没多少守军。但胜在险峻,海拔四千多米,平均气温常在零度以下,别说负重几十斤攻城拔寨了,平常人多走几步路都喘不上气儿。
然而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在这场并不有名的战争中,显示了自己深埋于血液中的军人基因,他一战成名,第一次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唐史是这样记载的:三军无不震服。从此,在成为一代名将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