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单说这路,有时候,就真的很迷茫,不知道它到底在何方?翻开尘封的记忆,想想当年的情景,回忆以前曾经走过的路,每一条路都深深地刻在记忆里。
记得那年地震,对生命有多么渴望,对路就有多么期待。那几年走过的路,是一生中最艰难的路。回家的路短短的,又是长长的。
路,是生命通道
大道虽宽广,为什么唯独没有我们能走的路?地震的瞬间,通往县城的路几乎全部垮塌,回去和走出来都变得异常艰难。第二天早晨在任家坪见到亲人的那一瞬间,才真正感知路的不易,路的价值。冒着小雨,带着老人和几个月大的侄女,因为先生还要守护受伤的妈妈;那时候,不光要自己坚强,还得照顾老小,这也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从老县城步行到绵阳城,真的感觉到“路漫漫,何其难”。我们带着悲伤,走在尘土飞扬而又迷茫的路上,仿佛看不到希望,又仿佛希望就在眼前,只要我们坚定脚步,一定会看到曙光。
然而救援的过程中,断裂残渣之路成了横亘在生死线上的障碍,大型机械无法运抵,生命通道久久不能畅通。路,让我们悲;路,让我们伤;路,让我们痛;心,难以释怀。但我们始终坚信,路是人走出来的。
春节,曲折的回家路
记得那年春节,因为大半年没有看到父亲,归心似箭;可是,怎么回家,却成了问题。从绵阳到老家,短短的几十公里路,成了回不去的远方。琢磨着从绵阳到都江堰到汶川,再到茂县辗转回禹里,这是一条曲折的回家路。
自己走过的每一段路,都是一种领悟。原本一个多小时的回家路,这次从早晨6点出发,晚上才到家。当我们的车子一路行驶到映秀,地震后的山体垮塌、桥梁扭曲断裂、巨大的落石,仍然触目惊心。长长的路,每一段都走得心惊胆战,每一段经历都注定珍贵。
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路的坎坷,给了你磨砺和成长的机会。
擂禹路上的惊心动魄
路,无处不在;路,艰难而漫长。擂禹路是擂鼓镇通往禹里镇的环山公路,全长36公里,它为关内群众出行和灾后重建作出了重要贡献。地震过后,老县城进入关内的所有道路中断,完全被山体滑坡和乱石堵塞,交通受阻;关内整整13个乡镇老百姓无法出行,在这种情况下,武警官兵经过半年时间昼夜奋战,在群山中硬生生修出来一条通往关内的生命通道,也是物资运送的应急通道。当年人们总是想方设法去开辟一条新路,希望能救老百姓于水火之中;殊不知,修建这条路如此坎坷,一路荆棘丛生,短短36公里的路,春秋天顺利时也要4小时左右才能走完,冬夏两季得看天气和运气,有时得堵上大半天,从早上走到晚上。
刚完工时,这条路只有越野车能够通行。来来回回走过许多次,每一次都充满了变数。记得第一次走这条路,沿着狭窄的山沟慢慢往上,山高路陡,车子刚上坡一会儿就没法再走了,挂上防滑链也不行,挖机忙碌地捣腾,可车子就是上不去,最后只有无奈的打道回府。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冬天,我们从禹里出发,天气不是很好,一路小心翼翼。走过蜿蜒盘旋的山路,到达山顶最高处冒火山时大约下午3点钟,这里海拔2300-2400米左右;突然大雾袭来,还裹挟着大雪,路面结冰,能见度极低,怎么办?我特别害怕,不敢再走,于是对先生说:“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等一下再走?太危险了。”先生却说:“如果我们车子不动,这里路窄,前后还偶尔有来车,一不小心就会出车祸;更何况,这么极端的天气,我们在山顶有可能就没法走了,一晚上待在这里,情况会更糟糕。”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车子缓缓移动,内心无比恐慌,祈祷一路平安。
最后运气还算不错,随着道路往前走,海拔降低,大雾慢慢散去,逐渐驶离冰雪路段。所以,路无所谓新旧好坏,所走的路都是自己的需要和选择。有时候,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前路未知,让你充满期待。在人生的路上,你得到什么,你失去了什么,错过了什么?都会清晰地记得。你每走一步,都在书写自己的历史。
环湖路的险象环生
这条路,本来是地震前老县城通往禹里镇的主要道路,地震时毁于一旦。唐家山堰塞湖顺利排险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排查,政府再次抢通了这条道路。因为冬季擂禹路通行困难,一旦大雪封山,道路结冰,关内的老百姓将寸步难行;夏季怕暴雨,擂禹路河沟一段经常被冲毁,同样无法通行。而环湖路一般不会结冰,只是有些地方很险峻,滑坡、落石是常有的现象,保通相对来说更容易一些,距离更近,出行更方便。
这段路是单行道,会不定时限行,特别是堰塞湖这一段,路况很差,一样的泥泞崎岖。一面是悬崖,一边是峭壁,每一次都走得心惊胆战。2011年春节收假,带着1岁多的孩子返回,车子行使在坑坑洼洼的道上,前面还在落石,下面是悬崖,吓得不轻;眼睛瞪得老大,上下左右不停地环视,生怕一不小心出现意外;刚加速通过,往后一看,一块巨大的岩石掉下来,心怦怦跳个不停;车有点不听使唤,停在安全处一看,轮胎瘪了,爆胎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欲哭无泪。但转念一想,有惊无险,不幸中的万幸,也就释然了。好在一路交警护道,得到了他们的全力帮助,感恩!人生道路上既有坦道,又有泥泞;人生道路虽很曲折,却也美丽。路上的荆棘,会给你的脚步增添力量;不管这个世界怎样,该走的路还是只有自己走。
都开路的蜿蜒崎岖
都开路是通往都坝乡和开坪乡的山路,也是地震后修通的一条道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路慢慢连通了关内,让出行多了一种选择。2012年暑假,因为老家有事急需回去,擂禹路和环湖路因暴雨中断,短时间内无法抢通,于是我们选择了绕道都开路回老家。
一个目的地,一条崎岖的山路,一辆车,我们踏上回家的路。这确实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穿梭在村庄和大山之间。山路十八弯,窄窄的村道,会车都要碰运气;过了都坝开始爬坡,缓缓地一直往上,走了很长一段路;又开始下坡,终于坡下完了,以为快到开坪了,路边问一村民,告诉我们还远着嘞,才走到与小元乡接界。车子颠簸着继续往前,又翻了一座山,想着该差不多了,下车稍作休息;居然看到还有长长的弯曲的路等着我们,继续前行,数着弯道,大大小小二三十个,终于转晕了。虽然路蜿蜒崎岖,庆幸的是路况还好,回家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我们在岁月中跋涉,不管脚下的路怎样艰难,怎样崎岖,我们都要笑着走,才能感知沿途的风采,经历也是一种成长。都说走过了所有弯路,今后的路都是坦途,用好的心态去迎接美好未来。
任禹路的新生
从来不曾想过会对一条路如此期待,就像盼望自己的孩子快快成长,完成飞跃,完美蜕变一样。历时4年多时间,终于等来任禹路的顺利通车,对于北川人,特别是关内的百姓来说,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省道302线任禹路,接山东大道,经唐家山,止于北川县禹里乡原禹里大桥桥头,路线总长16.69公里,全线共有隧道7处。因为这一段路地质情况复杂,在打通隧道的过程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感谢为修建这条路而付出的所有人。
有路必有福,有路必能胜。任禹路通车彻底改变了北川关内百姓出行依靠擂禹路、环湖路的现实状况,以后他们将不再承受翻山越岭颠簸之苦,气候变化之限;从任家坪到禹里镇只需要不到20分钟,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这是一条希望之路。关内百姓盼来了新生,他们的农产品、高山蔬菜、中药材等等,终于可以走出大山,带来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在他们的脸上读到了满足,看到了笑容。“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相信这条路不光带来行路便捷,更会带来羌乡经济的腾飞。
短短四年时间,还从堰塞湖坐过船回老家,搭乘三轮车、摩托车走小路回老家,每一条路,都让人感慨万千。不管怎样,人生路上,别低头,别认输,纵然是把焦土,也要把梦浇筑。只要你勇敢的迈步,路就在你的脚下;脚踏实地,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