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采访一下你呗!”
“……”
“我本周作业是采访一个人然后记录下他的故事,最好是父母啦,记录他们的时代。”
王先生一副那你干嘛烦我的表情,白我一眼。
“可是我对于什么样的童年成就了现在的你很感兴趣,你和我说说呗!”我死皮赖脸。唉,想当初还是我这么死皮赖脸的追的他呢,没想到一辈子都得如此赖着他了。
“童年的事我不记得了。”他淡定回答,心思依旧在他的代码编辑器上。
我对他的敷衍一脸不满。思虑再三我决定好吃好喝把他拿下,美其名曰稍事休息,补充能量。
“问吧。”他调整坐姿,吃着我准备的美食。
他终于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立即一脸谄媚抛出第一个问题:“你是从小就这么内向吗?”
“比现在更内向。”
“哦,那你肯定没有朋友吧?”我揶揄他。
“有啊,不过又没了。”
“那快说说怎么没的。”
“有一次他来我家找我玩,玩完后他要走,我不想让他走,就把门栓给别上了。”王先生轻描淡写。“他个矮,够不着,就被困在我家许久,后来他的哭声引来大人才有机会开门回家,然后他再也没来过我家。”
“哈哈哈。。。。”我快笑死了。我倒不是笑王先生的这个发小笨,我是笑王先生竟然也会有捉弄人的本事。
看着王先生对我的笑声无感,然后转头打算继续工作,我立即抓住他,央求道:还没完,还没完。
“问。”
“你小时候有没有被老师揍过?”我不怀好意的问,我实在太喜欢看别人出糗了。
“嗯……忘了。”
“忘了?怎么会?”哪个老师揍过我,什么时候揍的我,我都还记得好吗?我愤愤暗想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
“嗯……没有。”他肯定的回复。
因王先生从来不撒谎,所以对于这个答案,我是相信的。不过不由得赞叹:这个答案好,你这胸怀宽广呀,是不是有过你也忘记了,你真是好人,只记得老师的好。
“有过机会,不过都被我逃掉了。”他有点沾沾自喜。
我正惊讶,他向我解释了过程。高中的时候,有个生物老师对课本的整洁和完整度要求极高,老师本身又脾气暴戾,如若被发现课本有破损或者乱写乱画就会挨揍。王先生的课本最后几页正好有破损,平日里都是好好压在底面的,恰巧那天邻桌和他交换课本,要抄写王先生书本上的笔记,结果老师看见后,根本没分青红皂白就揍了邻桌。对于我担心的邻桌报复问题,王先生一记白眼,我们男生哪有那么小气。
王先生一直以来都是个做事踏实认真的主儿,自小就是这样子,几乎是所有老师们的最爱,而因这份爱也免过几次打。同样是上面提到的这个老师,终于有一日发现了王先生的破书,还没待老师发作,王先生特二的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不妨碍看呀!就是这句天真的话语竟然令老师一时间无法发作。
还有一次哭笑不得的逃打。话说有个神经病老师(我说的,不是王先生说的)因全班考试成绩都很差,就要求前三名上讲台替全班接受惩罚,结果前两个都被揍了,其中一个路过讲台的时候不小心把整盒粉笔都撞下来了。结果王先生上讲台前先一根根将粉笔捡起并放进粉笔盒,放好后来到讲台上,此时老师看着王先生哭笑不得。只得说,看着你捡粉笔的份上下去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几乎可以想象王先生捡粉笔应该就是《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讲笑话,也难怪老师会笑了。
王先生认真的回答完我的问题却发现我笑个不停,终于不再理睬我继续写程序去了,一脸认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记起他第一次到他家做客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坐在炕上,他的父母向我讲起他小时候逃学的事。他从来都不喜欢出门,只喜欢自己静静在家读书,父母撵都撵不出去,当然现在的他依旧如此。刚上学那会,因为离学校很近,他一下课就往家跑,跑回家就不再去了。老师没办法就找人看着他,也不能阻止他往家跑。他父母说到此,他们三人一起大笑起来。我也笑了,但其实我有些想不通 ,如果是我的话,我妈肯定会狠狠揍我一顿的,他们的反应好像是很平常的样子。
后来我将我的疑问抛给了王先生,才知道他父母从来没有强求他做过任何事,从小到大。那时候,他妈妈领他到学校,他抬头对妈妈说,妈咱回去吧。他妈就领他回家了。娘俩回家的时候,爸爸在院子里,笑问:怎么回来了?娘俩只是笑。爸爸这时仅是说了一句:明天再去,别再跑回来了哈。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自从认识王先生至今,当然知道他温和、宽容、善良、智慧,直到见到他的父母才知道他虽生自贫苦,却精神富足,且有强大的教养底蕴。他因自身自制而被老师优待,或者他本人容纳一切过往,选择不记得了,在我眼里都是大智慧。正是他丰盈地童年成就了宽容的王先生。
他有个很奇怪的问题就是没有朋友,除了我。我曾经恶意揣测认为没有朋友的人,肯定有什么心理疾病或者阴影,如今才慢慢体会内心足够富足,有没有朋友对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更好的是,我可以做他的朋友。
想至此,我便又开始邪恶起来。
“这样吧,讲讲你的初恋吧。”我内心一阵阴暗。
“……”
“哎,说说你的初恋。”
“你。”
“我是说你高中的时候那个……”
“你。”他继续忙着写代码,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屏幕。看来我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静静地看着他在工作,感觉认真地男人真好看。不觉又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