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蝉鸣、遗憾……
七月的风吹过,却难以辗转经年。当累与泪交替,前行的方向好像突然变得明了,而那些偷偷做过的梦,被我悄悄藏进时间的裂隙,回忆依旧在,可都模糊了。
当盛夏溜走,秋天到来时,又何必去在意这一季的花开花落呢?就像树叶落下时,不必去在意它的落下,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执着。那些过了心的誓言,现在的我也会无动于衷了,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距离。轻抚落霞吻际虹,那些我幼稚的行为,终会化作浮云,星空,化做我向远方的梦。
我知道岁月如刀雕刻着我眼角的倔强,浮生若梦摇晃着我漂泊的船桨,但是当我站在时间的起点,看着晨昏的浪漫,四季的轮回,星辰大海的震撼,我也会不禁佩服自己一个人独行的勇气。
晨昏是心事的缺口。当凌晨四点我站在山前,看薄雾如未愈合的伤疤缠绕峰峦,朝霞红得像某种温柔的倾诉。鸟鸣碎在风里,变成刺穿寂静的针。我终会发现放下所有不开心时,眼泪都是自由的,而世界就在我的脚下。
当海在日落时分摊开它暗蓝色的苦闷,浪沫反复舔舐沙滩,像在擦拭永远擦不干的泪痕。我会突然想起某个同样晦暗的黄昏,有人曾在你耳边说“爱是永恒的山海”——如今却只剩我一人,捧着凋谢的日出与陨落的夕阳,在明暗交界处收集四处飘零的光的尸骸。山海依旧在呼吸,而我却像被潮汐冲散的沙堡,再也拼不回那个完整的吻。
我会在灵源山的古寺檐角下,等第一缕天光浸透钟声;我会站在北回归线穿过的南澳岛礁石上,目送落日熔进海浪的尽头,原来我已经一个人征服了太多世界了,我也明白要想看到最好的世界,那就让世界看到最好的我!
去做一次慢慢的绿皮火车吧,车窗外是天地交叠的叙事诗。起初阴雨缠绵,山脉在灰霭中蜷成忧郁的折痕,雨珠沿玻璃滑落如天空破碎的星屑。你蜷缩在晃动的车厢里,任隧道将暮色碾成更深的墨色。
忽然有光劈开云层,金箔般的阳光泼洒进来。原野倏然舒展为翡翠的史诗,向日葵田在远方翻滚成熔金的浪涌。云影与铁道追逐嬉戏,每一帧流动的风景都在重写世界的语法。
你会看见雨滴仍悬在窗缘,却不再承载沉坠的心事——它们此刻正将彩虹折成光之冠冕,为你加冕。列车呼啸着穿过明暗的交界,如同穿过自己心事的褶皱。原来所有阴翳都只是光的伏笔,所有荒原终会遇见绚烂的起义。
当远山再次温柔起伏,你忽然轻笑:大地本就是一场流动的盛宴,而悲伤不过是途经的驿站。风携着远方的花香涌进车窗,那些凝固的泪,终于化作云朵飘向蔚蓝。
星河滚烫灼烧我未及的诗行,银鞍白马肆意我张扬的青春。当光阴以风为笔,在枝头书写一场无声的循环,四季的交替仿佛有了实质。
最初的最初,是怯生生的新绿,星点般破茧而出,呼吸着温软的空气。继而,生命被催逼至鼎盛,绿荫如墨,织就一片喧嚣而潮湿的浓荫,遮天蔽日。
然而,繁华终有尽时。那绿意被一寸寸漂白、染黄,褪成憔悴的金色,如同被时间悄悄焚尽的信笺。最后,它们松开了紧握的手,在风中旋舞、飘零,将天空还给疏朗的枝桠。
大地沉默地接纳一切。直至新的讯号再次从深处传来,嫩芽又一次刺破寂寥的树皮。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宏大的遗忘与重逢。它从未问过那叶子是否愿意归来,亦如它从未抚慰过那离去时的哀伤。只是循环往复,漠然而永恒,构成这天地间最温柔也最无情的诗意。
笔隙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