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壹】

    如凤卿所料到的那样，凤姝和顾熙宸正在后山的悬崖边。凤卿和顾霖渊赶到时，打斗已经接近尾声，凤姝体力不支撑着长剑勉强站立，顾熙宸正要一剑刺向凤姝的胸膛。

    “住手！”凤卿上前挑开顾熙宸的剑，挡在凤姝面前，“顾大哥，你和姝姐姐夫妻一场，何必呢？”

    “卿儿？”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凤姝睁开眼，惊讶地看着面前背对着她的女子。

    “卿儿？你让开！”顾熙宸见是凤卿，有些意外。

    “不让。”凤卿将身后的凤姝挡得严严实实，仿佛又回到了她当初护着另外一个姐姐的时候。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大半年前，她也是这样在悬崖边保护着一个，而一年不到的时间过去，她又在崖前护着另一个。想起当初，凤卿自嘲地笑笑，转头对着凤姝道：“我曾欠你们凤家一条命，现在还给你。”随后，凤卿又转而面向顾熙宸说道：“顾大哥，收手吧。你们要找的东西其实只是凤家正厅前挂着的那卷残画，没有任何价值。”

    “大哥。”顾霖渊也出来了。

    “霖渊......”顾熙宸赤红的双眼布满血丝，“把卿儿带走。”

    “若是你敢来，我们便是敌人。”凤卿闻言，举剑指向顾霖渊，“我手下从不留情。”不知道为何，凤卿说这话的时候竟有几分不忍心。难道她的心，也会痛吗？

    “对不起，凤卿。”顾霖渊眼帘微垂，他早就料到他们之间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凤家主必须死！”

    “那就先杀了我！”凤卿冷笑，目光中闪烁着来自杀手的嗜血光芒。

    “......为什么不躲？”但凡暗杀术，最后一招都是十步必杀。他明明离了十二步的距离，多处了两步，只要凤卿想躲，就没有躲不开的道理。顾霖渊接住倒下的凤卿，问道：“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最后的一刻，凤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剑，顾霖渊大为惊讶。

    “没有必要躲，我知道的......”顾霖渊刺偏了。修习暗杀术的人，不可能会出错，最后一击必定是贯穿心脏。对于她，顾霖渊是手下留情的。“这个玉佩......还给你。我......知道，你其实并不......不喜欢我，对吧......”凤卿将玉佩放在顾霖渊掌中，摁着胸口咳了几声：“你对我......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我一直......都看得出来......”冰冷的玉佩，一如顾霖渊此时的内心。

    “凤卿，其实我......”顾霖渊握紧玉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收紧手臂，让凤卿背靠在自己怀里，握住了刺进凤卿的剑的剑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

    “是......”凤卿点头，“再见。”就在顾霖渊打算让那刺中凤卿的剑也刺进自己的胸膛时，凤卿突然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并将他推开。“霖渊，这一次，真的再见了。”凤卿轻笑着，抽出腹部的长剑扔到一旁，背对着悬崖，张开双臂掉了下去。急速下沉的过程中，风像是刀片一样割着她的皮肤，痛吗？痛。但是凤卿已经没有遗憾了，她不欠谁了，该还的都还了，她也该走了。

    漫天白雪纷飞，凤姝一身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裙。“顾熙宸，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凤姝笑得凄凉，也笑得心酸。

    “我......”顾熙宸不知该如何回答。“对不起。”终究，凤姝等来的，只是一句道歉。

    “也罢。”凤姝笑了笑，“顾熙宸，我们，后会无期。”

    悬崖之上，再次跳下一个女子。一身血衣，染尽白雪。

    “姝儿......”没能抓住，顾熙宸跪坐在崖边，喃喃唤道。

    “霖渊，我们走吧。”解开了顾霖渊的穴道，顾熙宸怅然若失道。不待回答，便已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大哥......”想必是喜欢凤家主的吧。顾霖渊握紧掌心的玉佩，冰凉的，没有一丝她的温度。唯一可以证明她戴过的，便是这玉佩上的那支雪青色的穗子，她打的，很是精致，不知道花了多久。不知下辈子，还能不能有幸，能够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