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有这样三个帅哥聚在家里。他们进进出出,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聊天。我满心喜悦,忙碌着做美食,切水果,思绪不时飘忽到他们童年的时光。
他们仨年纪相当,小巫是大哥,小扬是二哥,个子最高大的小魏成了三弟。
小巫四五岁的那个暑假,从老家来我家小住,我是他的二姨。带小巫出门溜达,他一边走路一边蹦蹦跳跳,还专门去踩那些路面凸起的砖头,遇见小花坛,准得跳上去再蹦下来。偶有不小心的时候,摔下来,皮破流血了,他也不哭,照样站起来乐呵呵地玩。我们在一旁提心吊胆,时不时喝令他回来,跟着我们走。他乖乖地跟过来,眨巴着大眼睛,牵着你的手,老实了一阵子,又故态复萌。不知哪一天,也许是因为不好好吃饭,也许是因为调皮不停,惹恼了我。我拿着塑料彩色金箍棒把他结结实实揍了一顿。他趴在阳台上,脸朝着天空,嚎啕大哭。那天开始,他知道二姨生气时是会揍人的,再一起出去时就比较配合线路了。坐火车送他回老家,远远看见来迎接的妈妈,这孩子跑过去,一把抱住妈妈,哭了起来。那么小的孩子,第一次离开妈妈那么多天,见到妈妈,也许是高兴,也许是委屈吧。
小扬是舅舅的孙子,我是他的二娘。第一次来我家估计是二三岁,跟着我家小魏搭积木玩小火车的年龄,开心得不想回家,要爸妈使劲拉着才走。再次来我们家,我们很多人一起去水禾田吃客家菜。当然,小孩子主要不在吃,在于怎么玩。吃饱饭,一抹嘴,就嚷嚷着要二娘带他出去玩。我们步行一千多米来到梅陇镇小区玩。他们四五个孩子把小区的所有运动设施玩了一遍。我又当敌军又当指挥者,游戏结束还不过瘾,又回到我们楼下小区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不知不觉,下午三四点了,我虽然年轻体壮,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小扬还是闹着不给我回家喝水歇息,拉着我的衣角:“二娘,再玩一次嘛!”我实在累得兵荒马乱,只好佯装生气,才逃回家。
小扬再一次来,已上小学二年级吧,在家吃午饭。姑婆做了家乡特色菜——让豆腐,色香味俱全。小扬特别爱吃,吃了一碗饭,去厨房装饭,回头说:“还有两块豆腐,你们别吃,留给我!”我们在家常吃这道菜,比他小的小魏早已不稀罕,只是逗得我们哈哈大笑:“好好,都留给你!”当晚,将近拂晓,我听到隔壁有动静,起床推门一看。天啊,房间里灯光大亮,这小家伙正趴在床上看书。“你这是一夜没睡呢?”“是啊,我看见房间里那么多书,都是没看过的,就睡不着,一直看!”
说到小魏,点点滴滴道不完,就谈谈他也许记不清的几件事吧。两岁左右,带他去龙华市场,看见珍珠鸟就指着说“鸟!鸟!”眼睛发光,不肯挪步,我们只好买下了两只珍珠鸟和鸟笼。每天早上起来,对着珍珠鸟叽里咕噜聊一会儿天,他才愿意吃早餐。一天早晨,起床后发现,一只珍珠鸟斜卧在笼子里,仙逝了,另一只孤单地叫唤。我们不忍心,就决定把这只珍珠鸟放了。“飞了,鸟飞了!”小魏指着飞出阳台的鸟,幸好没哭。后来搬了新家,还养过兔子。养了一段时间,兔子病恹恹的,我们一起把兔子放回一片大菜地。
一想起那件事,我心里就非常惭愧。那时,我连续多年带毕业班,经常很迟才去幼儿园接小魏。放学了,小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朋友陆陆续续被爸爸妈妈接走。他留下来,帮老师抹桌子,摆玩具,摆好玩具又洗小毛巾,再把小毛巾挂得整整齐齐的。妈妈还没来。等妈妈匆匆忙忙赶到幼儿园,把小魏领出幼儿园,街上常常已是华灯璀璨。那天,手提包里装着四颗奶糖,我带着弥补迟到的心思给小魏。小魏开心得不得了,笑得傻乎乎的。过道里遇见同班的另一个小朋友,我就让小魏分一颗糖给他。小魏把糖死死攥在手里,怎么劝也不愿意。小的时候,就得开始教孩子分享,怎么能那么自私,长大没朋友了?想到这儿,我把他领到一旁,狠狠地教训他,还威胁不带他回家。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跟在我的后面回家。到了小区,我还故意躲起来,他哭得更凶了,保安叔叔询问他,我才出来把他带回家。那时,我是多么不称职的妈妈啊。一想起,我就后悔,不应该这样对待他。因为这事,我重进课堂,再次学习儿童心理学知识,一遇到儿童心理学方面的书,我就忍不住翻看。
时间在我们身边,哗啦啦的声音像流水唱着欢快的歌,那可爱得如黄莺歌唱的时光逝去,迎来了白玉兰般的青春岁月。小扬六年级去了美国,今年被录取到加州大学。有一个漫长的假期,跨越千山万水,克服疫情的隔离,他归来了。小巫获得青少年组市乒乓球冠军,已在广州上大一。小魏也即将去哈尔滨开启大学生活。那个跟在我后面叫我“二娘二娘”的孩子,那个跟在我后面叫我“二姨二姨”的孩子,那个跟在我后面顺嘴叫我“二妈二妈”的孩子,长大了。他们仨和我走在一起,个个都高我一头,我得仰着脸和他们说话。
他们仨聚在一起,谈论的是微积分、电脑游戏、轰趴、选课等话题。我听不懂,一插嘴就成笑话。他们在一起打球,汗流浃背。他们在一起斗地主,互贬互怼,快乐的笑声要把客厅的房顶掀翻。
孩子们一天天健康成长,从牙牙学语到大学学堂,身体和智慧一样茁壮。白天感慨万千,晚上随着夜幕,我越来越相信,有一种向上的力量,有一束指引的光芒,那就是孩子们成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