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与假,有客观的区分标准,这非常容易。
真与假,也有主观上的分别,这就相当难以分辨了。
人的大脑为什么总是纠缠于真与假呢?
“老婆,你怎么啦?”
“妈妈,妈妈,你在想什么?”
这是杰和瑞文这些天最常对蕊说的话。
从医院回家之后,杰和瑞文最后被植入的记忆是三个月多前乘坐智能胶囊发生事故,然后在医院里昏迷、被救治后康复。
只有蕊知道,他们是克隆的副本。
可是蕊无法说出真相,尤其是对着孩子诚挚和依恋的眼神。
蕊总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尽管医生们用各种数据和逻辑告诉她,杰和瑞文和以前的本体没有任何生物上的差别,可是蕊总是控制不住地闪现胶囊冲出轨道后的一幕幕。
她甚至与做了记忆屏蔽手术,将改写的事故记忆植入大脑。
但是,永远都有个但是。
蕊发现杰对她更好了,杰似乎焕发了三十年前的青春,为自己做饭,甚至给自己的着装提建议。这些,杰早就不做了啊。
瑞文,正值青春期的孩子,那么乖巧和听话,对妈妈那么依恋,可人的令她心疼。
一切就如同当初那样的美好。
一切似乎比当初更加美好。
蕊开始出现一些思维上的错乱,具体表现就是常常发呆。
她的大脑似乎处理某些冲突的信息,从而卡在那里。
尤其是当蕊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生的频率更高,张口结舌,想说却说不出来。
破镜重圆的幸福只维持了半年,半年之后的一个夜晚,蕊从恶梦中惊醒,那曾经只是梦中出现的情节在她醒着的时候,越来越频繁地打扰她。
杰和瑞为更加小心地爱护和照顾蕊,他们做的越好,蕊的病症越严重。蕊开始有意地攻击和挑剔这一对懵懂的父子,显得不近人情和冷酷。
又一个周末的早晨,瑞文早起做了一份“心爱妈妈特制”早餐,这是瑞文小时候常作的游戏,酸奶、煎面包片和培根,加上点圣女果,装点成笑脸的模样。
“这里面有爱的味道。”这是小瑞文的话。
“妈妈,今天我们再去海边公园玩吧。上次没有去成嘛。”
“哦……”
“妈妈,妈妈,今天不坐胶囊了,咱们自己骑车去。”
蕊说不出话,泪水又漫了上来。
“妈妈,你怎么啦?”
蕊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然后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很奇怪,这个决定做下了,蕊觉得嘴巴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里。
“宝贝瑞瑞,今天我们骑车去海边,让爸爸给我们多照几张照片。”
孩子欢呼雀跃地找爸爸去了。
杰笑嘻嘻却又有些小心地来了:“你今天能骑车吗?”
“没问题的,我没事了,杰,这些天麻烦你俩了,我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