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时候“中中中,是是是”,干完了算账就来了毛病,这是典型的耍赖的招数。还说什么你办事,我放心……小满心想,不故意找事就烧高香了!
当初怕的就是这个,才再三确认,颜色由浅往深改还好说,现在颜色已很深,却想把红棕色改成黄棕色!那除了把色脱掉重喷没有更好的办法。
面对老包的发难,怎么躲也躲不开了。她忧心忡忡,出去胡乱吃了午饭,找了一块泡沫,躺在客厅的地面上休息了一会儿。近两点的时候,她爬起来,决定去找老包的丈人,听听他的意思。
老包岳父就住在与此一墙之隔的一所旧房子里。干了近一月活儿,她还从没进过这个院子。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但收拾得十分整洁。老头还在炕上睡午觉,老包的丈母娘见小满走进来,赶紧把她让进屋,回头又把老头叫起来。
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干净利落,比老头年轻。小满还是第一次见她,她一直以为她去看孙子了,不曾想她是早出晚归在厂里上班!
“我今日歇着。今天星期天,都回来吃饭……”她说,她正在切肉和菜,准备晚上包包子,堂屋盆里还搁着洗好的鲳鱼。
老头坐起来先打了两个电话。他也是个买卖人,这里的村子种土豆的很多,年年都外销,他在联系收土豆的事。他回头问小满“你给他打电话了?”
“嗯。说得四点回来。”小满回答。
“颜色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小满满脸惆怅,叹口气“当时叫他看了,说行,他说她媳妇没看中。”
她希望这老两口能做做女儿的工作。
“他媳妇说了能算了?……”女人怨道,小满其实也怀疑这不过是托辞。
“……她能回来住?”她继续说。这倒没法说,因为看样子老包就按照乡下休闲别墅建的。
“哼,还说给俺住,俺也用不着——俺自己有房子!”老包的丈母娘越说越来气。
“住哪里不重要,主要是得看住着舒心不舒心吧……”小满不知怎么说好。
其实老包如此大费周张,还真的不单纯是为了讨好丈人和丈母娘。盖这个房子,一是可以占住这个地方,二来可以叫村里人看看,他这个不那么名正言顺的女婿,是不是比那些暗地里笑话他的土包子强?!不是吹,这种小村子里,有几个女的,能找到他这样的金龟婿?能让娘家扬眉吐气?就冲这点,丈人和丈母娘也得感恩戴德!
他不知道他这样想,他的丈人和丈母娘却有点不以为然。闺女大了老的说了不算了,她愿意的事,自己也挡不住。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出力,怎么享受怎么来!
女人继续说道:是不是严来一趟来的?
原来她嘴里这个严,就是上午来过的胖子,是老包的一个远房舅子,代理展辰漆,还在开发区开了一个厂子,就做订制家具。而老包的那些门子,就是在他那里做的!
可当初为什么不让他们连这里一起做着呢?小满懊恼地想。
刚找她时冯武说过,这活曾找厂里人看过。还说一听他们说的工作流程,就是糊弄。她一点儿也没想到这个厂就是他舅子的厂子,这看活儿的就是他舅子带来的人。她不知道冯武还帮他们隐瞒了什么。如果他一开始告诉小满是老包的亲戚在插手,她会先弄明白,为什么不用他们而找自己。
这些,事先竟没一人说起过。小满此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电话里这个陌生人问自己有没有漆!原来如此!自己竟没想到这一层——原来他就卖漆!
这些油漆经销商们整天都在争客户,他们展辰漆多数供应厂子,在KK和齐鲁商贸城没有门面房,所以市场上认可度不高。而自己亲戚的房子却不用自己的货,这真是犯大忌!可为什么不早说开?老包竟然还向她打听门子价格,原来他连自己这位小舅子也是不放心的!
上午小满一阵猛怼,一点面子没给这位严老板留,把他弄得灰溜溜地。他憋了一肚子气,直觉得这个女人愚蠢至极!钱还没到手呢,竟敢这样张狂?!
小满十分担心和委屈,老包岳父有点不忍,安慰道:“你放心,不能改。手工活,待挑毛病还能一点儿挑不出来?我以前也领人盖屋,有一回把门口过梁都搁反了,还不是就那么着了。你还是经验少,到了一家,你先看谁说了算,谁说了算就照谁唱。老婆说了算,就不和老爷们叨叨……”
四点多了,老包还没到,说是在领孩子看病,一时回不来。他发了一个位置,是青岛某儿童医院的。
小满看看表,知道再等也没用。老包岳父叫她先回家,等晚上见了面再替她“圆成圆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