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嘉年华》上映了,在这个如此巧合的时刻。
没有《素媛》和《熔炉》那么触目惊心的镜头。但让人更压抑的,是在发生性侵之后,家人和社会对孩子的反应和态度。
我采访了几个有过被性侵经历的朋友,她们的故事,或许是很多人的故事。
1、
小A在青春期初潮的那一天,躲在卫生间哭了很久。害怕和恐惧占据了她整个身体,接下来的几天,她用了很多厚厚的卫生纸垫在了内裤上。接近一个礼拜的时间,睡不好,上课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几天过后,例假没了。
她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第二个月,又继续一样的模式。
直到第三个月,家人看到她的裤子全是血迹,才把她拉去卫生间,告诉她这是月经,并且告诉她如何使用卫生巾。
她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因为在此之前,小A以为自己怀孕了。
让她以为自己怀孕的想法由来,是因为3年前,曾经被性侵过一段时间。
是的,不是一次,是一段时间。
具体的情节和人物这里不再描述了,但是那样的恐惧感和恶心伴随着她度过了很长的一段岁月。
小A说,当时有这个怀孕的猜想念头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施暴者,而是自责和愧疚、厌恶自己。怕这段想尘封的往事被家人知道,害怕被骂被打之外,更害怕伤害到家人。
弱小的她从那时开始,一直在否定自己。觉得自己无能,看不起的不是施暴者,是自己。
后来,小A又经历过一次性侵,那是在有了月经初潮之后。
这一次已经不是无知。却依然因为当时的被动和环境,选择了缄舌闭口。
从此之后,让小A自卑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被性侵,而是因为自己不能去保护自己。这些感受,让小A觉得自己是无能的,也是不值得被爱的。
今天的小A过得怎么样?
我觉得在公众号新世相的推送里,有一句话可以解答:
我就这么硬生生地被长大了。
看得人很扎心。
2、
知乎上有个很沉重的话题,我有关注:你自己或者你认识被性侵过的人现在都过得怎么样?
里面的回答,让人看到了隐藏在阳光底下的人生无奈。原来人生有些悲剧,不是努力就可以避免的。
有些被同性性侵的人,在长大之后,成为了同性恋。其中以女童为主,被女性性侵过的女童,有些不可避免的变成了les。而有些则对异性的身体接触有着极大的反抗。剩下一些在性生活这块没影响的人,无一不变成了缺乏安全感,不信任关系的群体本身。
而我采访的小B,原生家庭本来就不太好的她,在初中的时候被班主任老师猥亵过。
当时班主任教的是化学,老师以补习化学为主,让她去了家里进行补习。
第一个晚上,老师说,你有了解过男女床上的事吗?
第二个晚上,老师问,你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吗?小B说,没有。老师说,我看你的胸部发育比其他同学都快,我以为你是有过性生活的。
第三个晚上,老师又要求小B过去。因为这个老师是小B很尊敬的一位老师,她不敢相信,老师真的有不轨的念头,一直在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太多。但那天晚上,小B还是叫了她的闺蜜小C一起去老师家里。
老师买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啤酒,要和小B猜拳喝酒。他安排小B的闺蜜小C在客厅写试卷,叫小B去了房间。小B到今天还记得,房间里床头的灯光非常昏暗。
老师用几种啤酒,混合之后,灌给她喝,然后把她平放在床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大叫了一声,闺蜜小C跑来敲门。
此时的小B已经晕晕的,为了让自己清醒,她去厨房洗脸,老师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他还以害怕小B家人知道她喝酒了为由,想让小C先离开,自己晚点送小B回去。最后,小B和小C坚持逃走了。
小B回忆,那天晚上两个对性完全还是懵圈的女孩,在床上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天,小B因为酒精缘故,浑身起了疙瘩,是闺蜜用芦荟胶,帮她敷了一夜。
她说她永远记得第二天。班主任如期上课,眼里并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是小B的心里,非常的害怕。并且从那天开始,班主任不再搭理小B,对小B的学习不再关注。还命令前桌的男孩不能总是和小B聊天,以防影响学习。
学期末,班主任被评为优秀教师。而小B后来才知道,那几个月,班主任的老婆正在怀孕期间。
让小B心寒的,不是这件事情本身。
而是当小B用忐忑不安的心情告诉同桌时,同桌除了震惊和不敢相信之外,并没有影响到她对班主任的尊重。这件事情,仿佛不是一件值得看重的事。
同样心寒的,还有来自爸爸的反应。
原本和父亲从小就疏离的她,尝试告诉父亲这件事,希望父亲可以多关注自己。父亲听完之后也只是说,如果是真的,我去学校打他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父亲甚至没有过多的去关心这件事情本身。
从那之后,小B学会了,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和心情,都藏在了肚子里。
这个世界,有些事只能注定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3、
“三色事件”发酵了几天,朋友圈里已经被刷爆了这个新闻。然而我想说,除了性侵本身,我们还应该关注的,是性侵之后孩子想要的是什么?因为有的人到最后,原谅不了的,不是施暴者,而是那个他们认为无知无能的自己。
而在孩子的世界里,有时候要的东西真的很少。
当她本身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大部分的孩子都会选择闭口不言。他们害怕破坏看起来似乎和谐美满的家庭和环境。害怕给别人增加麻烦。害怕因为自己的事情,成为了伤害别人的原因。
她们害怕自己从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
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在和成长的过程中,大部分人和父母家人,都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们甚至认为,父母不可能接纳一个看起来有缺陷的自己。
4、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看过一个故事。
大意是这样的:
一个男孩在小时候被拐,家人撕心肺裂的寻找,无果。后来过了很多年,已经成年男孩终于被警方救了出来。联系到了他的母亲。见母亲的前一天,他剪了头发,穿上了新衣服,在警察局里忐忑不安。
见到母亲那一刻,他跪在母亲面前,两人抱头痛哭,在场每一位警察无不动容。
然而,没多久,这个男孩自杀了。
原来,在他消失的这些年,他被拐卖到了泰国,过起了人妖生活,为了活下来,他经历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也吃了很多激素药。
他一直靠着有一天他要见到他母亲这个信念活了下来。
而相见后的母亲,却表明,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儿子,男孩的信念系统在瞬间轰然倒塌。
在自杀前,他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委托警察都留给了母亲,并且留下了一封信,表示不怪母亲。
而他的母亲,后来也因为这件事,精神失常了。
5、
《爸爸去哪儿》从第一季开始,我都一直在追,连《爸爸带娃记》也没有放过。而正在热播第五季,其中的吴尊和Neinei,我本人特别的喜欢。他的整一个家庭,给到了女儿Neinei一份完整无暇的爱。在上一期中,村长问Neinei,你这一次(离开爸爸执行任务)为什么不哭。
Neinei跟村长说,因为爸爸告诉我要勇敢。Neinei和吴尊经常会互相说我爱你。吴尊给女儿的爱,于Max不同,更加细腻,更加宠爱,更想告诉Neinei,全世界,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而爸爸,是你永远可以无条件信任的那个人。只要你有困难,爸爸都会帮助你,你一回头,爸爸都在你的身边。
为什么吴尊能圈粉无数,是因为他的教育和三观,让人看到了来自世界的最踏实的安全感。
在生活中,不管是虐待还是性侵,其实能举例的案例,于这个世界,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然而这个世界纵使有时候过于残酷,但是如果最亲近的那些人能倾听你内心的真实感受,并且坚定的告诉你,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如既往的爱你,你无须让自己原谅自己,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或者,这多多少少能让某些受害者的内心,不药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