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是个苦命的孩子,她七岁时,母亲便跟别人的男人跑了,撇下她和嗜酒如命的父亲。父亲是一个农民,却没有农民应有的质朴和淳厚,他爱喝酒,喝醉了就撒疯,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在父亲的辱骂声和母亲的哭泣声中吓醒。母亲走的那天早上,拿出了一件红色连衣裙给云朵穿上,云朵格外开心,多年后,云朵想起这一幕,她仍然坚定母亲是爱着她的。
母亲在的日子,云朵虽然害怕父亲,但每次面对发疯的父亲,母亲总是把云朵藏在身后,母亲走后,云朵的日子犹如炼狱一般,父亲发疯的对象由母亲转变为她。当她每每蓬头垢面的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总是引来一阵哄堂大笑。老师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父亲不止一次被教育,可三五天后,被 教育时的声声应允早就抛诸脑后。
云朵十二岁那年,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这是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她不知道女人的来历,父亲指着女人对她说到,以后她就是你妈了。云朵不承认,对着父亲大叫着,不,她不是我妈,我妈已经被你害死了。这是云朵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跟父亲说话。父亲扬着手,云朵已经做好准备,可这手最后没有落到她身上,女人拦下了这双手。笑着说到,不急,慢慢来。
云朵没事的时候仔细的瞧了瞧女人,女人长的不丑,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云朵不知道女人为何会和父亲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后来,在村里的流言中得知,女人并不是个干净的女人,早年间为了替她的赌鬼父亲还债,做了见不得人的行当。女人和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女人正被几个壮汉灌酒,父亲是在喝醉酒发疯的情况下救了女人。一来二去,女人慢慢的就上了父亲的床。
女人刚进门的前几年,父亲也还是经常喝酒,但是发疯的次数少了,让云朵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女人没有孩子,她常说云朵就是她的孩子,云朵不相信,女人也不强求,总是摸着云朵的头微笑着。
好景不长,在一个父亲又喝醉酒晚归的晚上,云朵在一阵玻璃碎在地上和打闹声中惊醒,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云朵好不容易有了丝丝暖意的心此时犹如坠入了冰窖。以后的日子,云朵晚上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女人的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对外面的人总说是不小心摔的。可是谁又会当真呢。终于在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早上,女人留了一封信给云朵,说着,云朵,再见,或许再也不见。是的,女人离开了。跟母亲一样带着对父亲的绝望和对她的不舍离开了。
女人离开后,父亲酗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整夜整夜的不着家,云朵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她甚至希望父亲永远不要回来。父亲真的没有回来了。警察来过云朵家,带着云朵去指认了尸体。看着被盖上白布的父亲,云朵舒了一口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此,云朵没有家了,犹如她的名字一般,随风飘着的云朵,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云朵没有去找过母亲和女人,从她们离开就再也没有再见过,云朵不愿去找寻她们,她知道于她们而言,云朵的出现无疑是揭开她们已经淡忘的伤疤,她不愿她爱着的两个女人再次疼痛。是的,女人离开后,云朵终于承认她早已在心里认了她这个妈,只是女人终究不知道。
多年以后,云朵不再是飘着的云朵,她有了丈夫和孩子,丈夫待她很好,孩子也乖巧可爱,云朵觉得上天给她前半生的痛是为了让她遇到后半生的幸福。她心里想,母亲和女人亦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