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腊月十四,妈妈突然走了。到今年的昨天,刚好一年。
一年啦,真快!
一年,12个月,365天。我没法去细数每个日子,也不想再去回忆每一个有妈妈的梦,我只是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妈妈真的走了,再也没有了。这个事实我不得不承认,但我还是不想接受。
昨天,送了晴去上学,我便开车上了高速。170公里,是我与家的距离,也是我和妈妈的距离。又回到熟悉的县城,街道却让我越来越迷茫。新增的街道一条又一条,且又宽了好几倍,不靠导航,我会在长大的县城迷路。
路过我上初中时很近的一条小街,没想到这条街还是以前的模样。我在这条街上挽着同学的胳膊闲逛,买过明信片、寄过信,买过烧饼,还期待过与他能够擦肩。妈妈在这条街上买过棉花,买过布头,也被人偷过钱包。好多往事在熟悉的小街上扑面而来,而我已经长大,妈妈已经走远。
又回到熟悉的胡同,熟悉的小院。姐姐、舅舅、舅妈、表弟、弟媳一群人在等我,看到我便出发。一群人四辆车,浩浩荡荡来到爸妈栖身的殡仪馆。
单独请出妈妈,放好红布包裹的匣子和妈妈的照片,摆出吃食,点燃纸钱。好多的纸钱,在炉膛里噼啪燃烧。好多人的安慰、嘱托让妈妈谁也不用惦记,拿上钱去买自己喜欢的。除了嘴里能说的出的那些话,我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只是机械地往炉膛里扔着纸钱。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我可能会告诉妈妈,你的蟹爪兰又开花了,一丛丛地,特别灿烂。你绣的鞋垫我现在还垫着,很舒服很耐穿。姨夫搬到楼上住了,但是小院没有荒,姨夫经常打扫着。如果你还在,今年冬天你应该也可以住到楼上去了,你那么怕冷,在楼上就不冷了......
纸钱燃尽,我注视着镜框里的妈妈。她淡淡地笑着,容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样子。我的眼泪一再涌上眼眶,却没有决堤而出。不想再流泪,一年了,送行的眼泪、不舍的眼泪流得够多了。如果妈妈有新生,今天该是她周岁的日子,不该再看到眼泪。我试着对她微笑,尽管面部不够自然,但眼神里的笑容妈妈应该可以看到。
送回妈妈,跟爸妈告别。姨夫作为妈妈的老伴儿,多少有些尴尬吧。但是姨夫跟爸爸也是多年的战友,也有剪不断的情谊。姨夫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先送走了妈妈的好姐妹好姨,又送走了妈妈,如今他身体还算硬朗,这也是万幸吧。还有姥姥,白发苍苍,在这个日子也会格外想念抛下自己先走的唯一的女儿吧。
只愿健在的人能够长寿,让我们可以看望,而不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