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1

大概在七年前,我患过一次非常严重的抑郁症。我那时的症状,完全符合教科书上,关于抑郁症的描述。首先是对任何事物都失去兴趣。原本那时,我比较痴迷于,电脑游戏,但是犯了病之后,我一点儿都不想玩儿了。第二是,我不愿意与任何人见面,不愿与任何人说话,我心里反感每一个人。第三,是我觉得这个世界,异常的单调,异常的局促。产生很强烈的厌世感。隐约有一个念头,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到一个别的地方去。

如果抑郁症再严重一些的话,人就会自杀。那个时候,我的病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没有什么强烈的自杀念头,不过那个时候,我却经常想到死。我每天早上起来,脑子里就闪现出死亡两个字。那时我每天骑车上班,我总会幻想,我正在路上骑车,突然被后面的一辆卡车撞倒,卷入巨大的车轮之下。我的骨骼,和自行车的钢架,在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崩裂,粉碎,发出嘎嘎的声响。鉴于我的症状比较典型,我选择去医院治疗。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如果你的病症不是非常典型的话,去医院是没有用的,对于非典型的病,医生也是瞎治。那个医生,给我的印象,比较好,他岁数不大,戴着眼镜儿,有一种种浓烈的,学术气息。他当时只给我开了一种药,一种黄白相间的药片儿,一层一层的。他当时对我说这个药的有效率是90%。这句话让我感觉良好,因为他说的实在,符合科学朴素的特质。科学与迷信,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它非常质朴,讲求实证。非常幸运的,我就属于那90%,那个药对我来说完全有效。吃完那种药的感觉就是,内心异常的平静。我既不觉得,这个世界枯燥,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有趣。它让我处于一种,非抑郁非不抑郁的中间状态。那种感觉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这个药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副作用,就是使人不断的打哈欠。我感觉我的脑仁儿特别的干涸,我努力的张大嘴吸气,想从空气中滤出一些水分来润湿它,但没有用。我感觉自己活在梦境里,世界和我的身体,都不是真实的,我的灵魂驾驶着我的躯体世界里游荡。

病程大概持续了一个来月,我逐渐的好转了,一方面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一方面是使我抑郁的现实因素发生了一点点转变。我那时之所以抑郁,多半原因是工作事业上的不顺心和生活中的各种不如意,在有所作为之后,发现自己的努力不过是螳臂挡车,一股怨气郁结于胸,久而致病。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种病还是比较好治的,因为他有现实的根源,属于继发型神经症。如果病情发展到与现实因素无关了,那就比较严重了,原发型的病都不好治,因为原因莫名。

以上说的都是七年前的事了,之所以旧事重提,是因为最近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又要犯病。这次的抑郁症,虽然症状不是很严重,但是比较可怕的是,它的病因莫名,我刚才说过了,原发型的精神类疾病,是不好治的,神经症和精神病的区别之一,就是有没有现实的诱发因素,这回没有。

我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找手机,现在手机是我们的胎盘,我们通过它连接世界才感觉到安全。看了一会儿手机,确认世界与我依然毫无关联之后,便陷入一种无所事事,不知所措的状态。我给我自己找到唯一一件可做的事,便是到我家附近的滨河公园去散步。这个公园非常的大,从南到北,得有十公里。我每次,早上十点多进去,下午两点多才能走完一圈儿出来。公园虽然是处在城市当中,但由于它足够大,所以当你深入它的腹地,你便能完全脱离城市的嘈杂与喧嚣,我觉得这对我的病有好处。大多数人都上班,而我不上班,时候又是夏天,没有多少人愿意顶着日头出来散步,所以偌大的公园常常属于我一个人。我并不感到孤独,郁症病人的一大好处就是,我们不怕孤独,我们享受孤独。

今年7月份之前,北京大旱。从开春到夏天,没有下一滴雨,公园内很多树木都出现了濒死的迹象。这让我非常心疼,因为我特别喜欢树。我到了一个地方,如果那里有几株有年头的树,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氛围,心里会变得异常宁静。公园内的花草一岁一枯荣,公园内的凉亭小径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破败,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唯有树木,只要它活着,它就会年复一年的不断优化这里的氛围,它们才是公园的根基。

公园开始雇佣农民工浇水,但人少树多,浇的很不得力,我便也跟着一块儿干。给树浇水这个活,其实挺熬人的,浇完一个树坑,就得弯腰拿起管子头儿挪到下一个树坑,一天下来也挺累。我半天儿差不多能浇70多棵树。快中午的时候,我跟民工们一起在树下歇着,我平时不怎么抽烟,但那个时候,我会接过他们递给我的劣质的香烟,跟他们一块抽起来。看看天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我为那些树木发愁。

到了7月份,事情出现转机。大暴雨接连而至,一下缓解了旱情。记得下第一场雨的时候,我一个人站在公园内的石桥上,俯视着那些树,我看到千万条如长发的柳丝在空中狂舞,看到那些枝叶繁密的巨大树冠在狂风中绿涛汹涌。我看到雨在地上流成河,汩汩的灌进那些干裂的地缝里。雨把我的浑身都浇透了,风吹的我都有点儿站不住,那天我挺高兴。

一般情况下,我是很难高兴的,常人认为高兴的事儿,我觉得索然无味。抑郁症让人变的成熟,让人脱离了低级趣味,这也算是好事儿。但遗憾的是,我也没有获得什么高级趣味,这让生命变得非常乏味。我开始思考一些,比较大的问题。我一个人在公园的小路上,漫步的时候,这些问题便自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在想,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我是谁?我在努力探究,这些问题的答案。用我的理性去推理,用我的感性去体会,有时我觉得我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真相与我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就差,我找到一个方法捅破它!常人总是被世间的问题困扰,事业金钱,妻儿老小,购买修缮,等等等等。但当你抑郁到觉得这些问题都无所谓的时候,真正的大命题便出现在你面前。

我也偶尔与别人谈起我所思考的一些问题,包括哲学,佛法,理论物理等等这些形而上的东西,但是我想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理解,也没有真正的聆听,因为大家都被纷纷扰扰的现实问题所纠缠,入世太深,入戏太深,也是在所难免。对世间法关注太多,必然,不去关注出世间法。

刘正同志是唯一一个能与我在这方面进行深入交流的朋友,他在谈论这些出世间法的时候,慷慨陈词,认识深刻。在面对世事的时候,又精于算计,深谙其中的各种门道,他的这种出入自由另人敬佩,他时而是与上帝对话的人类代表,时而又是勾心斗角处心积虑的常人,他的这种一人分饰二角的状态,让我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患上精神分裂。我叫他同志,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志向,共同的事业,共同的利益所在,这里用的是同志这个词的本意。我们合伙经营一家公司,我出资多一些,他出力多一些,股份均平。合伙这种事情,是很容易出问题的,问题的根源无外乎财、力两方面,无非是谁比谁干的多了,谁比谁出的多了,谁比谁拿的多了。我们之间目前倒是还没有这种问题。我现在对于公司的事务不太过问,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把每月该给我的钱给我,把每月的账目拿给我,把公司的一些大事告诉我。这种情况下,作为他,心里应该多少会有些怨言,但是他并没有。这让我多少有些愧疚。我们初中的时候就是同学,他那个时候,还是比较感性的一个人,不像现在这样理性的令人窒息。他那个时候好像交了一个女朋友,具体是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现在的学生开放,早恋还是偷偷摸摸的。我只记得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到他和一个女生,一起蹲在路边的田地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我出于好奇,在他们背后听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有听见,他们后来又抱在一起,互相亲吻,这让作为初中生我开了眼,算是没有白白趴在土坡上半小时。

我和刘正,约在一家新开的咖啡馆见面。要对本月的公司运转情况进行评价与总结。对下月的运营进行计划与展望。这是我们每个月底要进行的事情。我早到了十分钟,点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看咖啡馆墙上挂的装饰画儿,都是一些性感的欧美女人的照片,我比较反感这种大大方方的淫荡,色情都不再含蓄了,这世界还有什么趣味。

“是不是觉得这些照片直白的让人觉不出一点儿趣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正同志已经坐到了我的对面。“是不是我现在喜怒太形于色了?你能一下看出我心里想什么。”我说。张正同志言道:“是恰巧我与你有同样的想法而已。”我说是啊是啊过去唱个小曲儿都得拿琵琶遮着点儿半边脸现在这些人搞的太没劲了。

我们开始谈工作,大概谈了有40分钟就结束了。他把材料和报表装进他的包里,然后问我:“你这几天心里感觉怎么样?”他这是在问我的抑郁症,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他提过,他似乎还比较关心。我说:不太好,这次不光是抑郁,还夹杂着焦虑,我说我觉得如果这次再发展到比较严重的话,我保不齐会自杀。张政同志从他的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然后说:“我觉得这次你还是先别吃药了,你做做心理咨询试试,这是去年我偶然认识的一位心理咨询师,女的,好像在内业还有点名气,你去找她试试。”我说成。我们又谈了一会儿别的,咖啡馆里开始放起丹尼boy的音乐,我跟他说我听过这首歌,最早是在村上春树的作品里看到过这首歌的名字,后来特意找来听的。他说哦。

下午依旧是滨河公园散步。这几天公园里有几处新建凉亭。每次路过的时候我都认真的看一会儿,发现他们减物料、省人工,工程质量实在差的可以。有一次,他们那个包工头也在,我毫不客气,当面质问,我说你们这样施工对的起纳税人的钱吗?包工头说我们这样施工一点毛病没有。我说我非得向有关部门反映反映。他说你爱上哪儿反映上哪儿反映。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好像在威胁我,又好像是在努力记住我的相貌。没过几天,我发现那些凉亭正在返工,拆掉了一些粗制滥造的部分,重建了之后,比原来略微强点儿。这跟我丝毫没有关系,因为我觉得会是徒劳,所以根本就没向什么部门反映,但是包工头肯定是对我有所怀疑,他又一次看见我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恶意。

经历了几场大暴雨之后,公园内的树木开始变得欣欣向荣起来。树冠开始变得繁茂和莹润,树叶变得鲜翠欲滴。公园内的游人,也渐渐变得多起来。桃花源本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现在,我已经无法独享这里。如果说来游园的都是些少男少女,倒也令人赏心悦目,尤其是美女,她们又称解语花,是会为公园增加景致的。可惜,并不是这样,来的都是像我这样面目可憎的中年人,以及那些垂死的老人。人性就是这样,人们喜欢孩子,无需品德教唆,天生的就喜爱,此乃道也,人们厌恶衰老的人,天生就厌恶,须用理性强扭,此乃德也。背德的事时有发生,然而道是不可须臾离的。

我之前非常自私的将整个公园视为己有,如今我只得忍受它的嘈杂,他们常常打断我的思考重大哲学问题的思绪,使整个人类在混沌中多徘徊好多年。

最令我反感的是那些骑电动车进入公园的人,公园明文规定禁止骑车入园,公园内的大喇叭天天播放入园须知,他们却置若罔闻,公园内的道路本来就窄,他们骑车骑的还挺快,有几次,都差点撞到我。这让我散步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踏实,抑郁症病人不容易被惊吓,但也十分忌讳被惊吓。

以公园管理条例为依据,以私人恩怨为动机。于公于私,我决定,对骑车入园者进行惩罚。按照我的本意来讲,对那些骑车入园者进行谩骂与殴打是最合适的惩罚方式,但由于我多年生活不规律,体质虚弱,这种方式倘若实施,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武攻不行,只得文治。我购买了车锁若干,看见公园内有停着的电动车便上去锁上,这算是没收作案工具。前八把锁用出去的都很顺利,给他们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我想他们应该是长记性了。在用到第九把锁时,出现了一点小插曲,那天我看到灌木丛边儿上停着一辆红色的电动车,见四下无人,我上去就锁了。就在锁舌,刚刚卡住,发出咔嗒一声的刹那,灌木丛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中年人:“你干嘛呢!”他喊的声音很大,也很突然,我被吓了一跳。我稳了稳心神,站起来,看他一眼,镇定的说:“你干嘛呢!公园里不是有厕所吗?”我们四目相对了两秒钟,我便转身离开了。他可能把我当成了偷车贼,一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车被锁了,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追过来,我在他的注视下,悠闲的往前走,拐过弯以后,开始小跑起来。他长得太彪悍了,脸也长得太凶恶了,我的懦弱有情可原,执法者的底气来自于胸中的正义和手中的武器,公园管委会如果给我配枪的话,我想我也不至于在拐过弯之后小跑起来。

我把我的事迹讲给刘政同志听了之后他哈哈大笑。他说你这也不像一个抑郁病人干的事儿呀,他说你不是说过么抑郁病人与世无争。我说是啊,我也是为了使病情不至于进一步恶化,才强行找点儿事做,让情感有些波澜,真要到了与人与世毫无瓜葛的时候,我也许会选择离开。他说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心理咨询师,你去没去找她。我说我没去呢,因为我不太相信这玩意儿,药片进入我体内之后可以分化得很小很小,可以钻进我的脑中和我的心里,左右我的心情和思绪,但是心理咨询师的话却不能,他们的话太糙。再者,我的抑郁是宇宙级的带有浓烈哲学色彩的抑郁,那些所谓的心理咨询师,境界太低,根本驾驭不了。他说我现在觉得你不光是抑郁,我记得有一种精神类疾病特点就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不行你真得去看看。另外,那个心理咨询师长得挺漂亮的。我说你要早这么说,我早就去看了,对待精神疾病患者要循循善诱,让他以逛窑子的心态去做心理咨询。他说行。而后我们不再说话,慢慢的喝着咖啡。咖啡这个东西跟茶不一样,茶的味道和外形都不脱离它树叶的本性,但是面对一杯咖啡,我就很难联想到它的植物性。“别人喝咖啡提神,我喝咖啡越喝越困”我说。

甭管什么原因,我还是去找了那位心理咨询师,那天我开车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她那儿,一路上的堵车,让我心烦意燥,到那以后,又累又口渴。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助手,他让我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又给我倒了一杯茶。我说我不喝茶,谢谢,我想喝一杯凉水,她笑着说,你喝吧,这是我们特制的茶,也算是治疗的一个步骤,能够让你安神。我说你老板没嘱咐你不让你往外说吗,你骗客人把茶喝下去,过一会儿进到里面的咨询室,三两句话人就镇定了,这不都是心理咨询师之功么,你怎那么不懂事儿了呢,再有你沏茶的时候,这个药量一定不能加太多,一壶茶半片儿扑热息痛,多了能喝出来。女助手看着我,认真的说道。我们这茶里可没有加药,这都是纯天然的中药的,你既然来了,就要配合我们。我说好,我配合你,我完全地配合你,我今天配合你地目的就是为了戳穿你!那个女助手就笑了,他显然是看过范伟的小品。就着她的笑,我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其实喝茶与喝酒一样,最好的下酒菜不是山珍海味,而是美人的一颦一笑,这说的是一般的俗士,当然也有高雅的,新闻联播就酒,国内新闻喝一瓶,国际新闻喝一瓶。

喝了三杯茶,心神果然安定了许多,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助手出来对我说,你可以进去了。

心理咨询室,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大概有近30平米,房间里并没有太多的陈设,一张白色的皮面躺椅,和一把黑色的座椅,仅此而已。墙面地面,和房顶,几乎都是白的。只不过地板微微发黄,房顶微微发蓝。黑色座椅上坐着的那个,女人,一身上下,也是纯白的。他的白大褂儿,比一般医生的白大褂儿,显得厚实。是我比较喜欢的质地。他见我进来,起身说你好请坐。我就也不说话,默默走过去,半坐半躺在,那张白色的皮质躺椅上。我躺下以后,才慢慢的观察她,她年龄跟我相仿,30多岁,长相中上等,戴一副眼镜,有几分知性美。她显得比同龄人,年轻一些,但是我依然能够准确判断出他的年龄,我看女人的年龄,不会错,上下差不了一两岁。“是王木然医生吧?”我问。“我是王木然,我是心理咨询师,我们通过电话。”她的声音比电话里要好听很多,配上他说话时的神情,我觉得作为心理咨询师,他的卖相不错。“行,有点儿范儿。”他听完我这话之后,在短时间内,表情,展现出三种变化,先是一惊,然后厌恶,然后归于平静。可能除了我之外没有患者对咨询师品头论足,所以他先是吃惊,琢磨完我这句话之后,对我产生厌恶,但职业素养不错,所以又瞬间归于平静。“你给我们发过来的测评表,我已经看过了,问卷信度题的得分比较高,说明你填的很认真,真实反映了你的情况,你的问题我能够解决,你看看这份咨询方案,大概需要十次。”我接过她手中的咨询方案,大概看了看,上面总结复述了我的病症,然后提出了病因,然后提出了治疗方案,最后,是咨询师的报价。每次两小时,收费两千,十次是整两万。说实话,我打心里,不太看的起,这些心理咨询师,不相信,他们有什么本事,能够,解决我的问题,我把他们当做是半个江湖骗子。所以我当时心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玩意儿就两万!但是当我看着他的眼睛时,我心里又冒出了第二句话:行!就冲你这长相,两万也值。当然,这都是我的心理活动,我想初次见面,说话不能太随便,所以我最终只说了一个字:行。然后,他便开始向我详细解释,治疗的方案,主要是“咨询者中心疗法”再配合一些催眠。中途我插话道:等等吧,咨询者中心疗法,你的意思主要是我自己一人在那说,你就听着,听一回两千块钱。她一下就笑了,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她笑的足够灿烂,这次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觉得受到冒犯,他笑着说,看来你还懂一点儿。我当时只感觉到他的笑容特别的美。美得让我有些发愣,我就愣愣的说:“久病成医。”

时间很快就走完了两个半小时,这期间,我们谈了我的病,谈了如何治疗,又谈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这次谈话,也较为昂贵,在出门时,我支付了两千块钱,但是我觉得这钱花的也值,他的道行比我想象中要深,他让你觉得,既可亲可近,又不可亵玩,在心理咨询师与少妇之间找到了一个很恰当的定位,这是她得以挣钱的手段,至于对我的病有没有帮助,我真的不知道。至少让我觉得,这个地方,还可以来。现在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可去的地方真的不多,我除了到滨河公园里去,就是自己一个人闷在家,我哪儿都不想去,现在知道了这个心理咨询室,我想我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可以来找她,这让我的活动空间稍微大了一点。

通过与这位心理咨询师的探讨,我明确了我的病症和其他人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我觉得这个世界,格外的狭小和局促,我在这里喘不过气,虽然它很大,我没去过的地方也很多,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十分单调,这里跟那里全都一样。到处是一样的商品和建筑,一样的人情和世故。

第二天的任务是去给我的车做保养,其实早就该去了,只不过我总是犯懒,去了心理咨询室以后,我对生活稍微泛起了那么一点点心气儿。第二天我就趁热儿去了。把车交给了店员,我便开始在4s店闲逛。在一楼看了看新的车型,看到许多以前高端的配置,现在也在下放,高端的车型,也增加了一些新玩意儿。他们永远不会给你最新最好的技术,他们的技术储备都是缓释的,用来吊你胃口,让你不断的更新。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194,390评论 5 459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1,821评论 2 371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41,632评论 0 319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2,170评论 1 263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1,033评论 4 355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6,098评论 1 272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6,511评论 3 381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5,204评论 0 253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39,479评论 1 29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4,572评论 2 309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6,341评论 1 326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2,213评论 3 312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7,576评论 3 298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8,893评论 0 17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171评论 1 25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1,486评论 2 341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0,676评论 2 335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