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乱云润生

第一百六十七回

乱云润生 第二十六章

慈禧西逃狼狈不堪，京城陷落惨遭涂炭

上回叙述，八国洋寇侵略中国，中华民族义勇灭洋；1900年8月15日，洋寇联军攻陷北京内城，从四面八方朝紫禁城展开铁壁合围。慈禧皇太后、光绪皇帝与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等仓惶出宫避祸；

慈禧皇太后一行近千人，以西狩名义婉辞便装潜逃，一路饥肠辘辘、狼狈不堪；

8月15日暂歇昌平西贯市村，8月16日，到达八达岭岔道村风餐露宿，8月17日落脚延庆榆林堡，总算能在民宅中过夜。

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潜逃鼠窜，赶在洋寇追兵过来之前，跑得越远越好灬

通过17日这夜休整后，慈禧一行8月18日清晨即出发，来到距离榆林堡二十五里地的怀来县。当时，任怀来知县的吴永以亲身经历铭载：庚子西狩丛谈，详述真实过程：

1900年8月17日傍晚，吴永接到延庆州公文，述：两宫圣驾距离怀来县仅数十里，令他为皇太后、皇上速备“满汉全席”，为王公大臣准备食物若干。辨认字迹，确是知州秦奎良亲笔。吴永犹豫再三，认为自己：食君之禄，守土有责，哪有主上蒙尘自己弃之不顾之理？吴永决定前往迎驾。即令下属，速将县城打扫清理，多准备米饭、烙饼、稀粥、蔬菜等食物，官府事后会出钱补偿。

吴永初见慈禧皇太后时，虽然在途径州县得以改善，但依旧狼狈不堪，描述如此记载：太后布衣椎髻，皇上身穿半旧元色细行湖绉绵袍，宽襟大袖，上无外褂，腰无束带，发长至逾寸，蓬首垢面，憔悴已极。

慈禧见到知县吴永能来接驾很是欣慰，详细了解他的情况，问着问着突然哭了，吴永一看太后逃难中如此伤心，自己也跟着哭。慈禧情绪激动，哭了一阵后口干舌燥，饿中询问吴永，你这里有没有准备食物？

吴永答道：已经预备好了，因为前哨骑兵是昨天傍晚才通知我，所以，时间很仓促，臣所准备的东西，恐怕不够周到，就是担心太后您不满意。

慈禧说：好。你有准备，这就可以了。

说到这儿，慈禧突然放声大哭，她边哭边说：我和皇帝这两天来，日夜赶路，走了几百里，一路上，看不到一个百姓，沿途的官员，也没有人出来接待我们，今天来到你怀来县，你还特意穿上官服，穿戴整齐，特意来到榆林堡接驾，真是一个忠臣！真没料到，我大清竟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但我今天看你，身为地方官，仪表楚楚，言行有礼，是不是意味着我大清江山，还能有救？

慈禧边说边哭，痛哭流涕。吴永也情不自禁跟着皇太后一起哭起来。

慈禧皇太后委屈诉说着：这几天，皇帝与我一路逃命，不但没吃的，而且连水都没得喝，又冷又饿，途中口渴，叫太监去打水，找到水井，但没有汲水工具，眼睁睁看着水，就是喝不到，有些井里，竟然还有人头，没办法，割了些高粱秆子，和皇帝一起嚼，嚼出汁水来喝，只能这样解渴，昨晚在古庙里，我和皇帝只有一张板凳，两个人背靠背，就这样熬一夜，睁眼到天亮，凌晨，寒风凛冽刺骨，难受极了，吴永你看我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农村老太太，皇帝也很辛苦，到现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慌，赶快拿来些吃食吧！

慈禧听说还有粥道：有小米粥？太好了！太好了！赶紧端进来！患难之中，能有这个吃，就算不错了，这会还能挑三拣四？

说到这里，慈禧皇太后突然又说：你应该叩见一下皇帝。于是，慈禧对李莲英说：莲英，你快带吴永去见一下皇上。

只见光绪皇上，站立在左边空椅子旁边，身穿一件旧棉衣，没有披外褂，也没有系腰带，松松垮垮，头发凌乱，蓬头垢面，一脸憔悴。吴永马上向光绪皇上跪下，皇上脸色蜡黄，面无表情，他一句话也没说。于是吴永还是跪回至慈禧皇太后的跟前。

慈禧太后接着又问吴永一些县里情况，然后说：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于是，吴永退到西侧厢房里，立马把那锅小米粥，端进去送到太后坐的桌椅面前。这时太监忙找吴永要筷子，众人东转西转，就是找不到筷子，慈禧皇太后没辙，叫太监把嫩点那高粱秆子拿来，折断临时当筷子用。

吴永在厢房坐着，听见屋子里太后、皇上等人，喝小米粥的声音，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听起来，他们吃得很香。

一会儿，李莲英走了出来，对吴永竖起大拇指，他语气非常和蔼地说：吴知县，你挺不错！老佛爷很喜欢你！这阵儿，你用心伺候着老佛爷，事后，必有回报！

这时，李莲英又试探着问：老佛爷很想吃鸡蛋，你能不能搞到？

吴永发愁道：兵荒马乱，这个地方的人，因为躲避溃兵与洋寇，早都跑光了，哪能有鸡蛋？这样吧，我尽量去找找！

李莲英道：好好，你快去找，记住：用心伺候着老佛爷，只要能讨老佛爷喜欢，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吴永点头会意，马上出屋，去了菜市场，到一个无人的档口货摊中，他仔细翻找，竟然在一个破抽屉里面，找到了五个鸡蛋。鸡蛋捧于手心，这简直就如璧玉般珍贵。

可当时从县衙带来的兵丁，都被太监指派到各处办事了，这五个鸡蛋，谁来煮呀！没办法，吴永找到一口锅，在西厢房自己垒灶，烧火，煮水，把鸡蛋煮熟，再找到一个碗，在煮熟的鸡蛋中上撒一把盐，而后交给了太监，让太监送进去。

不一会，李莲英又出来，对吴永说：老佛爷吃得很香！你的五个鸡蛋，她竟然吃了三个，剩下两个，给了万岁爷吃，其他人可都吃不上。这是个好消息。不过，老佛爷这会儿，又很想抽水烟，你能找到烟纸吗？

吴永皱着眉头，这又是一个大难题，但此时，关键时刻，必须巴结好老佛爷。

吴永突然想起：这屋中抽屉中有几张粗纸，勉强可以用来做烟纸，于是在西厢房里，忙为太后卷起烟纸。费了好长时间，吴永卷好五份烟纸，速交给太监，送了进去。

几分钟之后，慈禧皇太后拉开帘子，走了出来，老佛爷手拿着水烟袋，自己点火，自己吸，抽得很自在。吴永在厢房处远远瞅着，她那精神头儿似乎稍微好转了些。

慈禧太后看到吴永站在厢房处，示意他走近，要与说话。当时院中很泥泞，没办法，吳永只好跪在泥巴地上，跟老佛爷说话。

老佛爷先问了吴永一些琐事，然后说：这次我们离开紫禁城，非常仓促，连衣服都没有带，感觉挺冷的，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弄些衣服来？

吴永跪答：臣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她留下的那些衣服，都存放在京城她的老宅里，县衙里没有女性家属。臣去世的母亲留下几套衣服，但是恐怕不够高档，怕配不上太后您老人家。

慈禧道：没关系，眼下能保暖就行啊，皇上衣服也很单薄，格格们也都只有一套衣服，如果你能多找些衣服来，那就更好。

吴永回答：等臣回县衙之后，准备好了，拿给太后您。

老佛爷急不可耐催促着：你现在就先回县衙速办理，我和皇上都等着穿呢，我一会与皇上也跟着上你那，去找你。

吴永道：好，臣现在就与您和皇上道别，而后，臣立马先回县衙办理这事。

慈禧皇太后又道：我乘坐的，是延庆驿站的轿子，轿夫们都累坏了，你这里有没有轿夫，可以给我换一批？

吴永恭维着：轿夫，臣早就准备好了。

老佛爷说：延庆驿站的轿夫很好，你给我换的轿夫，能不能和延庆这批一样好？

吳永答：都是官家驿站的轿夫，一向给南来北往的官员抬轿，应该不会差的。

这个时候，李莲英一旁插嘴，他对太后说：人家那些轿夫，不知道伺候过多少当官的大人，哪有不会抬轿的道理？

此时，老佛爷对身边所有随从说：吴永虽然是汉人，但是，他非常有礼貌，言行举止，待人接物，都是一流的！

李莲英又插嘴，对太后说：吴永当官都多少年了，难道待人接物这些区区礼节都不懂？那他还怎么做官？

说罢，慈禧皇太后与光绪皇帝，都上了轿子。老佛爷坐上了吳永准备的轿子，光绪皇帝依然还坐着延庆驿站的轿子。

吴永跪着送两宫圣驾一行人上路，然后，他骑马飞奔返回县城。

吴永骑马回城那一路上，经过多个村庄，一个人都没有，路边民宅，都被义和团和官兵溃兵破坏，宅院的门窗，没有一家完整，要么被溃兵踹毁，要么被拆了烧火，被杀鸡和猪来不及煮，被溃兵扔地上，乌鸦野狗在啃咬，一片惨景，不忍直视。

回到县城，吴永看到东门已经打开，原来守城的义和团，听说太后与皇上要来，纷纷逃跑了。县城里，道路两边民居商铺皆紧闭大门，百姓都躲在屋中不敢出来。

吴永这会儿寻思；太后和皇上进城，看到这模样，可能会误以为我怀来县百姓不欢迎圣上，肯定不高兴。

于是，吴永即派衙役通知各家各户：一律打开门，在门口摆上香炉，家里有彩灯的，挂起来，没有彩灯的，把红纸贴上，太后和皇上进城时，大家都要出来，跪拜在路边迎接，但是，不许喧哗，不许走动。

县城中的居民们，听说慈禧后太后和光绪皇上光临，便纷纷开门，忙碌布置着。

紧接着，吴永到给太后与皇上准备的临时落脚点去视察，精心布置力求干净整洁。

很快，先锋太监骑着马来到，吴永带着查看为太后、皇上等人准备的房间，太监挨个房间查看，挑着大姆哥表示非常满意。

没过多久，太后和皇上一行人马，都到了。吴永仍然像上次毕恭毕敬跪迎。

慈禧皇太后与皇上先后下了轿子，走进临时落脚房舍，然后，太后叫吴永进去，她用非常和蔼的语气夸奖道：吴永，真是难为你了，办理得这么妥当。

吴永感激中回完老佛爷的话，飞马回到县衙，安排衙役准备各种吃的和用的。

此时此刻，随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出宫西狩的上千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及随行侍卫官兵，都陆续进到怀来城里，把小小的怀来县城，堵塞得满满的，水泄不通。

这次随行的部队，是神机营、虎神营，除此之外还有武卫军。吳永亲眼所见，这些所谓清兵“中央军”，都很散漫，溃不成军，走起路来，无精打采，不但如此，军纪还不好，到处抢劫，行军路上遇到百姓的车马，嫌人家挡道，直接就把人推倒在路边，还把人家的马牵走，不但对待百姓如此，而且即使对待外地的官员，这些兵痞，也是这样。

正因如此，国道两边的村庄，村民知道官军要来早跑光了，这些所谓中央军，到处抢夺百姓财物，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带兵的将军虽三令五申，但是管不住。太后下懿旨：除神机营、虎神营外，所有部队，都归马玉昆指挥整肃军纪，这才稍微好了些。

吴永匆匆忙忙回到县衙，马上收拾衣服，找到去世多年老母的一件大衣，还算完整，这件准备给老佛爷穿，又找到马褂、长袍各一件，准备给光绪皇帝穿。

唯独两个格格衣服不好找到适合的，不过旗人女子可以穿男装，吳永索性把自己穿的大衣好几件，叠好一大包，立马给太后送了过去。还有已去世的姐姐留下的化妆品拿给慈禧太后，诸如胭脂粉之类，所以，老佛爷自此西狩，就不愁化妆了。

慈禧一行到来，立马换吴永献上的衣服，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又被太后叫进去。

吴永进去，太后和皇上都换了衣服，比此前整洁多了，两个格格也换上了较好衣服，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狼狈了。

整整一天，吴永马不停蹄跑来跑去，照顾两宫圣驾所谓西狩，途中来到小小怀来县城的大队人马，吃喝穿戴，起居饮食，马不停蹄，直至凌晨时分，才回到县衙睡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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